师弟为何那样(197)

作者:秋风外

清清一边抱着庵罗吃,一边仰头看他笨拙的样子,不由得调笑道:“我的郎,行不行呀?”

裴远时手中动作一顿,随即立刻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唤他。

果然,女孩清了清嗓,哼唱起来。

“少年郎,采庵罗,姐姐提篮抬头望,

低头又想他又美他又壮,谁人比他强,赶忙来叫声我的郎呀

青山好呀流水长,那太阳已残

那归鸟在唱,叫我俩赶快回家乡。”

这是三月会散伙时,她在山坡上唱过的那首山歌。歌里表达的,姑娘对小伙猛烈而大胆的追求。

她一边唱,一边眼睛亮亮地瞅着他,脸上满是期待,还真有点像情窦初开的姑娘,去瞅心上人的样子了。

裴远时明知她是在调笑自己,但心还是不争气地乱跳起来。他叹了口气,抱着几只果实,从树上跳了。

清清立刻嬉皮笑脸地接过:“师弟辛苦,师弟辛苦。”

见人没有反应,她还不死心地问:“你怎么没有表情?我唱得不好,不喜欢吗?”

不等他开口,她又一惊一乍道:“不喜欢这个,难道喜欢‘死了老公好出门‘?”

裴远时结舌,只能看着她一边蹦跳着走着,一边胡乱唱着。

“别人丈夫乖又乖,我家丈夫呆又呆。

站起像个树墩墩,坐起像个火烧岩。

斑鸠叫来天要晴,乌鸦叫来要死人。

死人就死我丈夫,死了丈夫好出门。”

就这样一前一后,在林中走着,没过一会儿,二人便走到了莫鸠所说的天坑边上。

第98章 蝶泉(下)

溪水在一处极为狭窄的山缝前消失,潺潺水流没于碎石和沙土之中,二人沿着山缝,慢慢往里行进。

山缝中有风穿过,潮湿的水滴时不时悄然滑落,滴进清清的衣领中,冰凉的触感让她小声叫了一下。

又走了片刻,脚下的路愈来愈陡峭。四周都是嶙峋山壁,偶有生命力强劲的蕨草扎根其上,慢慢晃动,带着一种幽深的绿色。

转过一处又一处山洞,好几回几乎已是绝路,清清一直走在前面,时而攀援,时而跳跃。

她总爱做带头的那个,尤其在这种未知之地。因为贪恋这种不确定性,下一处拐角是出口还是绝壁,她喜欢用自己的眼睛看,所以她总是走在前。

裴远时跟在后头,看着女孩灵活地在峭壁山石之间穿梭、为一处处新奇的发现而惊叹。他看出来她享受这种探索,于是他乐于在她身后,仅仅为了能够在某些时候帮把手。

终于,前方的缺口隐隐有耀眼光亮,呼呼风声从那里传出,二人齐齐停下脚步,默默对视一眼。

他们靠近那处缺口,清清的心跳快起来,她几乎是两步就奔了上去,扒着粗粝的岩石,往外面看去——

头上是一个完整的、巨大的山口,边缘郁郁葱葱,布满了植被。四周锋利的峭壁高百丈,直指天空,将其割成湛蓝色的圆形色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奇观,它未经过一刀一斧,全然由自然演化而成。

这实在是动人心魄的美。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只仰起头默默地看着眼前被造化偏爱的所在。如此壮观的景象面前,人们很容易霎时间认识到自身之渺小,从而暂时丧失去表达的欲望。

风吹起女孩的发丝,她看着头顶那片破碎的亮蓝色,怔怔地出了神。

“我好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她在风里喃喃地说。

“嗯。”身边的人低声道。

“我想到那最上面去。”她遥指着山口边缘葱茏的翠色,那里似乎生长了一些藤蔓,正悬挂在空中轻轻摆动。

“那就去。”少年温柔地回答她。

于是他们从山口中钻出,这下是真的飞檐走壁,若没有绝顶轻功和过人胆量,谁都不敢在这百丈高的峭壁上行走。

峭壁上长着植物,还有不少鸟雀的巢穴。清清经过一处,响动引起了巢穴内幼崽的注意,它们争相从干草中探出头,拼命想看是谁来造访。

看着它们稀疏的羽毛与颤巍巍的身体,清清只觉得万分可爱,她想伸手抚弄,却怕它们的父母回来闻着气味会弃养这窝幼崽,只能作罢。

坑底越来越远,天空越来越近。清清将身体贴在石壁上,凝气于掌,腰腹轻轻一扭,如一条灵活游蛇,一口气攀上了最后的关隘。

猎猎山风从脚下掠过。

他们就站在洞口边缘,整个山坑的全貌呈现在眼前。它是那么深阔巨大,好似远古巨人曾停留在此处,抹下过指印,给这片辽阔森林留下一处创口,以供后人无限遐想。

清清看了许久,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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