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那样(195)
话音未落,清清往下一蹲,足尖点地,跑了几步助力后,在悬崖边上高高跃起,如出巢的晨燕般灵巧,纵身跃入山谷之中。
风在耳边呼呼地刮,清清只觉得心如身体一般轻盈,所有纷乱思绪都通通消散而去了。部落中的古怪,杀手的追缠,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那些时刻积压在心头的事,此刻她全不再想。
近了,更近了,她已经能听见远处哗哗水流声,如珠玉四溅一般清脆。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能看见的蝴蝶越来越多,它们成群在树上休憩,被清清一惊动,便扑闪着翅膀四散开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跳到了一株高大的紫藤树上,浅紫色花瓣纷纷而下,落了清清满头,她无心去拂,借助了枝条反弹的力度,又一次高高跃起,转过一块巨大山石——
眼前是能让人毕生难忘的绝美景象。
一线细流高悬在山壁,沿着山缝潺潺流下,汇聚在此形成一处清澈剔透的小潭。潭边生长着几株高大的紫藤树与木槿花,此时正值花期,一片紫烟粉霞,如梦似幻。
更有无数深深浅浅的紫色精灵,在半空上下翻飞。每扑扇一次翅膀,便是绚烂的珠光闪动,流光溢彩不过如此。
它们停留在水边或树梢,瑰丽美好的色泽,就像是有神女剪碎了朝霞,从九天之上随意抛洒而下,正巧落在了这处秀美山谷中。
有清凉的水汽不断扑来,为清清一点点驱散正午的暑气,她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胸口因剧烈运动还在起伏不定,心中却只余四个大字——
不虚此行。
有一只手伸过来,为她拈下头上的花瓣,清清一回头,见裴远时正垂着眼看她。
“你输了!”她扬起下巴,“我都等了你两炷香。”
这当然是夸张之语,从他们出发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炷香。
裴远时只低声应下:“师姐轻功了得,棋高一着,我输了。”
清清得意一笑,便不再管他,回过头又看景色,喃喃道:“太漂亮了,太漂亮了……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她小心迈步,绕过一从又一从盛开的花,走到了水边上。
潭水清澈,底下长满青苔的石底清晰可见,一丛丛纤长水草柔柔地在水底招摇。闪着微光的水面上,落了不少粉粉紫紫的花瓣,正随着涟漪慢慢漾开。
清清见了,又抚掌叹一声:“好!”
好似在看杂耍,而不是在赏美景。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赞叹又惊动了水周的蝴蝶,它们纷纷飞走,四散而去。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在这只有叮咚泉声的僻静山谷中尤为明显,清清回过头,尴尬地说:“你笑什么?”
裴远时走到她跟前:“我笑师姐。”
“我就知道!你笑我粗鲁。”
“我笑你可爱。”
要不是站在湿滑的水边上,清清差点惊到跳起来,她面颊刷一下绯红,难以置信地盯着裴远时。
盯着他嘴边上那抹轻飘飘的笑。
她受不了他看着自己这样笑,立刻指责:“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裴远时不解地说:“我说了什么话?”
“你,你未经允许,就擅自夸我。”
“那我此前夸师姐轻功了得,你也没说什么。”
“这不一样。”
裴远时又笑一声,看上去心情极好:“怎么不一样?望师姐明示。”
他现在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这么笑着低头看自己的时候,清清总会有些受不了。
她咬牙切齿:“你,你不要自作聪明,自鸣得意,最后自作自受!”
她往前一步,逼近眼前可恶地笑着的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点在他胸口,一字一顿道:“自、作、自、受。”
裴远时却抓住她气势汹汹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两下,低声重复着她的话:“嗯……自作自受。”
清清一惊,又想起那日在楼梯上的对话——
“不是忍受的受,是享受的受。”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他,看到他嘴角仍有笑意,那眼神却越来越暗,显然是意有所指。
哇,胆敢在师姐面前花招百出,玩什么话里有话的把戏!
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清清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用力把手抽回,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眼下被占了上风,缠斗无济于事,别给她逮着机会,到时候狠狠扳回一城,他再怎么求饶,她都不会听。
清清不再理会坏师弟,慢悠悠围着泉水转了两圈,又弯下腰,掬了一捧清水泼洒在脸上,顿时倍觉清爽。
他们这次出行,是打算在外过一夜的。
原因无他,莫鸠此前信誓旦旦地说,这蝴蝶之所以聚集在此,是为了求偶,它们的鳞翅能在夜里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