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为尊+番外(103)
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动声色、愚弄万民。
木虚绝不愿相信喻见寒会如此可怕,仿佛一旦承认了这点,某些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制,霎时坠入深渊炼狱。
一定是月易在撒谎……毕竟他所谓的“证据”,那块记录了他与喻见寒对话的音简,不也根本不存在吗?
再说了,如今喻见寒身负同命蛊,即将被施傀儡之术,想来插翅也难飞。
就算他真的算计了所有人,亲手杀了南箬,如今的他,也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猎物……只要喻见寒一死,无论佛恩寺的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老掌门这般宽慰自己,他竭力忽视脑海中那个微弱的念头,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威严回道:“月易,此事不可乱传。”
他沉沉注视着面前那人,语气森冷,带着威胁:“你要知道,不光是我,世间无人会信你的一派胡言。可诋毁剑尊的代价,绝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闻言,月易咬牙攥紧了手中的音简,眸中怒火燃烧。
喻见寒,你果真心狠,竟在这里摆了我一道……
他举掌立誓,咬牙坚持道:“我发誓绝无半分虚言!掌门,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啊。喻见寒包藏祸心,承昀宗若是还执意留着他,无异于养虎为患啊!谁知道喻见寒究竟想要做什……”
“闭嘴!”
月易的话挑动了老掌门那根敏感的神经,他厉声打断,色厉内荏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人贵有自知之明——记住,出了这道门,什么该说,什么不敢说。”木虚微微眯眼,意有所指地强调道。
“你若是胆敢借污蔑剑尊,来坏我承昀的名声,老夫断然不会留情!”
被斥责的散修胸膛剧烈起伏着,月易竭力平复了愤懑,眼见此行无果,也只能恨恨拱手告辞。
不料甫一转身,他却听身后传来青年淡淡的声音:“不能让喻见寒入东妄。”
话音一落,大殿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月易顿住了脚步,他猛地回头,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着说话那人。而木虚掌门也愕然回首,他注视着那名青年,抖着唇,心里的不安如潮水般翻腾汹涌。
“什、什么?”
全程沉默寡言的南明州剑修终于开口了,他缓缓起身,启唇说了第二句话,语气虽然轻缓,但其中的意思却分外决绝。
“月易道友所言非虚,喻见寒的确另有打算。”他攥紧了手中的长剑,想要汲取一丝力量。
对不起,谢迟。我知道喻见寒想救你,可我不能放任他如此行事。
温秉言微微闭眼,在心里默默道了歉,他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那个将会背叛谢迟,让喻见寒一切计划落空的决定。
“所谓的水牢、傀儡术,都是障眼法……我们的所见所闻,都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喻见寒的目的是心魔渊,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他入东妄。”
木虚一下抓住了重点,他大步上前,一把按住温秉言的手臂,连声迭问:“你都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就连南箬之事,我也是才从月道友口中得知的。但我清楚,他绝对不可能这样束手就擒。”温秉言注视着老者的眼睛,认真道,“掌门,你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吗?”
“喻见寒究竟想要做什么!”就连温秉言都这样说,彻底让木虚慌乱起来,他一把松开钳制温秉言的手,颓然后退了几步。
“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明日,云行车马便要启程。”木虚步履凌乱,不顾掌门仪态地往外踉跄疾走,额上甚至急出了冷汗:“不能再耽搁了,我得去禀报宗主!无论喻见寒想干什么,他都不能留!”
话音刚落,他猛然推开沉重的殿门,却在下一刻瞳孔微缩,几乎像是被人薅住脖颈,一把提起的待宰公鸡,“咯咯”地哽咽着,就连牙齿都骇得发颤。
只见雨后的苍穹如洗镜般明澈,蓝海夜色中孤月低悬,像是一盏夜里亮着的冷灯。银玉盘的辉光轻柔地落下,给万千宫殿笼上了一层摇曳的光纱。
皎洁月色落在门外人身上,又在他的足下臣服膜拜,就像是为落入凡尘的神祇点缀的神迹。只见那人一袭勾金白衫,右手散漫地搭在简朴的剑柄之上,指尖随意摩挲着其上纹路,眼中是温和的笑意,恰似仙君踏月而来。
“喻、喻……”喻见寒!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多久了!
本该被囚水牢、生死不知的那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殿外……他就像是极有耐心的猎手,早已等候多时,只安静地看着慌不择路的猎物,一头撞入自己的陷阱。
相较于几乎骇破胆的老掌门,来人却极其谦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