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晚风+番外(68)
两个小时前,冬尧发过一条:【还在忙?】
宴燃迅速拨了通电话过去,关机,又拨了遍,还是关机。
后来,无论他打多少遍,电话那头始终传来一道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在滴声后留言。”
宴燃的心一下被揪紧,眉头紧锁着,心口也颤得厉害,半晌后,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才给董青拨了通电话。
好在董青接电话快,没响几下,就通了:“喂,兄弟,咋啦?”
“冬尧呢?”他一张口才发现嗓子沉哑得厉害,还带着轻颤。
“不在我这啊。”董青似是听出了不妥,问,“你嗓子怎么了?”
“不可能。”他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声音喑哑得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董青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什么不可能?”
下一刻,他忽然爆发似的,攒着极致的怒火低吼了声:“你他妈给我一个屋一个屋找。”
董青吓了一跳,本来在画画,手心一颤,笔都掉了:“你冲我吼什么?人不在我这,我他妈都回来一个小时了,她还能藏起来啊?”
宴燃没吭声,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眶愈发猩红。
“这又是吵架了?”董青也来气了,被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嗓子,心里也烦躁得很,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了些,“我说你们两能不能别好的时候跟粘胶水似的,闹的时候又整得鸡飞狗跳的……”
话还没说话,宴燃就把电话给掐了。
董青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铁锤重重敲击在他的脑壳上,除了头皮阵阵发麻般的刺痛,他一无所知。
宴燃深呼吸了口,忍者嗓子眼的酸涩,再一次拨给冬尧。
一通,两通,三通,四通……无数通,像是发了疯似的执拗,偏执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起初,他还颤着声音,质问:“让你等我,跑哪去了?”
后来,他哑着嗓子骂她:“你他妈接电话啊?”
再后来,一句话也没了,他犹如没有感情的机械一般,麻木不仁地重复着手下的动作。
窗台边的烟头越来越多,他眼睁睁看着那一簇簇诡异又猩红的火光在雨中瞬间浇灭后的凄凉,就犹如此刻的自己,是被全世界丢弃的垃圾,溃败又落魄。
……
在窗台边拨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电话,眼底情绪愈发冷厉深寒,他克制着躁郁,眼见天色越来越暗。
时间让他慢慢沉下心思,去思考,去回忆,去探寻。
他将过往的每一处细枝末节都连贯起来,记起的越多,那点不安的情绪就愈发强烈。
天色愈来愈深,不多时,一道惊雷撕开夜幕,宴燃站在医院的长廊上,窗外大雨兜头而下。
拨不通的电话最终转向语音留言,他沉默地望着远处的天,从未如此崩溃过。那种无助又撕裂的感觉,就像从身体里硬生生地抽走了什么似的,又像是心头像被利器拉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潺潺淌血。
从前,他骄傲到不可一世;而如今,他喑哑的声线里透了股难以名状的悲戚与柔情。
他对着毫无回应的手机,说着毫无意义的留言——
“你要的将来,我会努力给你。”
“冬尧……”
“你男人不是一事无成。”
“别走,行不行?”
……
那夜之后,宴燃终究明白,横亘他们之间的,不是别的,是她为梦想而活,而他却没有送她直上青天的能力。
后来的一周里,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浸泡在暗无天日的烟酒中,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不清醒的。他丧失自我,麻木不仁,生活被毁灭得彻底,他是在耗尽自己。
就像一把大火烧光了原本所有的寄望,他站在一片残骸废墟中,心灰意冷,了无期望,甚至连生的意识也极为浅薄。
无所皈依的余生,他要如何坚持着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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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尧下了飞机后,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宴燃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丢了。细细回忆追寻,才记起是落在飞机上了。
她浑浑噩噩了一路,脑袋一片混沌,手机就放在面前放杂志的置物兜里,走的时候竟然忘记拿了。
在机场找到了咨询台,联系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结果,丢了手机,只得认命。
好在她还留了徐东的名片,才不至于来M城的第一天就搞得如此狼狈。
路上找了出租车司机借了手机,联系过徐东后,一颗悬着的心也算安定下来。她看着车窗外繁华的大都市,一颗心雀跃地鼓动着,这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也是梦想的开端。
M城很大,机场离市区要一个半小时,到了酒店后,冬尧累得连眼皮也抬不起来,甚至没来得及洗澡,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