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常过成剧本杀+番外(68)
明明可以把比较刺儿头的客户分散开安排,为什么全部安排在同一个老师名下?
明明有些新老师还没有学生可教,为什么要老教师一天上十小时课?
明明有些老师已经累得病痛缠身,为什么还要软磨硬泡地让他们出试卷、做讲义?
当然,因为能者多劳,因为新老师招架不住刺儿头客户,因为公司制度就这样谁也没办法。
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年纪大的员工在这行没有任何竞争力。
年纪大意味着身体不扛造了,不再是一个上课机器了。
年纪大了,阅历就会多,会看到更多不公平、不合理,再也不那么好掌控了。
年纪大还意味着工资高,意味着公司雇这么一个人要多花钱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说,如果一个人在教育机构讨生活,只想兢兢业业做一个老师,而不参与行政岗工作,是不太有出路的。
除非有着绝对的佛系和强健的体魄——这大概得是硕硕那种人吧?
我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趴在桌上半梦半醒。
现在黑老师也不会过来说我两句了,由着我睡。
我当时以为,他是明道知我没必要听两个新人准备的教研主讲。
后来想想,他大概是已经看出我的思想出了问题,不再是一个很听他话的下属了。
怎么说呢,虽然黑老师这人对我来说是很狗,但是我倒也并不讨厌他。
他总那样笑眯眯的。
数落我也笑眯眯,被我拒绝也笑眯眯,发现我不听话了还是笑眯眯的。
我跟他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小王和黑老师之间的矛盾,而是下级和上级之间必然存在的原始矛盾。
不折磨我们他就完不成自己的管理工作,这也是事实。
可能他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自己有多狗。
那么对于恰好较早知道这些事情的我来说,我的下一步该是什么呢?
辞职转行吗?不容易的,我已经不是“应届生”了,失去这个身份之后找工作对我来说更加困难。
而且我的专业化学,也不是一个好找工作的专业。
那么最靠谱的确实是在十八楼做好行政岗工作,逐渐把工作重点转向新媒体运营。
好神奇,我从来没想过我的人生走向竟是这样的。
如果说黑老师还是一个比较容易看透的人,那涵涵就是我完全看不明白的。
从第一天见他,我就笃定他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笑面佛,他是个很成熟的领导,但我属实没搞懂为什么他有时看起来一副连我都玩不过的样子。
周五再见他时,他精神状态显然不太行。
原本就因为述职的事儿焦头烂额,再加上不知为何被传是gay,他这两天烦到头秃。
虽然他本来也就是秃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天高考,所有高三学生都考试去了,释放了学科老师们的战斗力。
所以他开始挨着个儿地盯几位老师的活动进程,顺带培训述职相关的注意事项。
相比之下我完全被他放养了。
毕竟我是个述职做不好也不会被校长苛责的超级新人,而且我数据做得确实不错。
于是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在旁听中得知,原来述职还需要用上PPT,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可我的PPT好像还停留在玩艺术字的水平。
正在我大感头痛之时,涵涵迂回到我这边来,叫了我一声:“小王啊。”
我以为他终于要教教我述职的事儿了,忙应道:“我在。”
但是涵涵开始左顾右而言它,那我就知道准没好事:“你那个难搞的高三学生怎么样了啊?”
我说:“昨晚给他上了最后一节课,今天已经上战场了。”
“哦哦,”涵涵应着,“高考前一天晚上还上课,孩子心态不错啊。”
我继续跟他打太极:“是的,他乐呵着呢,还问我怎么没穿旗袍祝他旗开得胜。”
涵涵“盒盒盒”地笑了一会儿,然后进入正题:“这个……小王啊,明天你应该也没课要上了吧,现在非常时期,不然明天你来……加个班?”
我说:“不好意思啊,明天有点事儿。”
他试图挣扎:“什么事儿啊?”
我说:“跟陈先生约会。”
他愣了三秒,点点头:“好家伙,你去吧。公司这里有我顶着呢。”
*
我一点也不怕涵涵知道,也一点都不怕涵涵误会。
哪怕整个公司,整个写字楼,都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无所谓。
这不仅是因为我俩之间问心无愧,还因为我早已不是那个连被起哄一声都要面红耳赤的初中生。
周六,我早早起床,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清爽舒适的衣服和那双合脚的路飞运动鞋,然后比约定时间早十分钟到约定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