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芥年华(40)
赵杰从我屁股下硬抢去一半地盘,活像侵略东三省的鬼子,带着那么点不可一世的嚣张,毫不客气的坐拥到臀下,“你俩真没良心,虽说那时候我们只有一起看看A片的关系,但我可是一回到这土生土养我的鬼地方,最先打听的就是你们,现在我就坐在你们面前,你们居然问都不问一句,就算是应付下我,也该说句‘想我了呀’之类的什么什么吧。”
我占牢剩下的地盘,说:“你不是活着吗!知道这点就够了。”
张波也接着我的话头说:“是呀,你不是活着吗?赵杰哥是啥人呀!只要你没死,保管比我俩活的都好。”
虽说我跟张波说的话差不多,但张波这席话怎么听怎么像拍马屁,一点真味都没闻不出来。可这马屁还真他妈受用,赵杰笑得蛀牙都露出来了,一个劲的竖拇指。我想在身后竖中指。赵杰不理我们的感受,唾沫横飞,自顾自地吹起他的自传:“我现在呆一酒吧里,天天喝酒跳舞,别提多潇洒了,光是那些个性格跟衣着都开放的美女,哇塞,我这辈子注定艳福齐天。嗯,不止这样,我还在跟我师傅学调酒,用不了多久,我就是酷翻天的花式调酒师,调酒师多牛多帅呀,酷毙了!美女些不投怀送抱才怪,工资还很高。哈哈,你俩羡慕我吧,老子前途无量。”
不知道搞什么鬼,我这双眼睛跟我闹别扭了,不管我怎么控制,它就是不听话的要看不贯赵杰,还唆使嘴巴跟着闹腾:“花式调酒师?我知道,就是能把各种酒搅和在一起的杂技演员,玩瓶子的嘛,明白,很明白。”
赵杰居然不生气,还说:“明白就好,前两天我们练瓶子时,碰到个三岁小毛孩,那小家伙一眼就明白了,还会说‘花式调酒师’的英文名,我都不会。”
话里的其它意思我能听出一些,但我不能一直和他杠,杠上火了,关于凌雪的消息怕也杠没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求于人必会受制于人。
张波圆场道:“那是,我听说花式调酒师就是了不起,有空你玩几招,也让我们开开眼。不过,你怎么学上这玩意的?”
赵杰对着张波,就是比对着我高兴,他站起身,挪到张波边上,占了张波的折叠凳,把张波挤来跟我一块坐。他坐好以后,才慢慢说:“当初,我不是出门打工吗,那时候我心野挺大,想着能做上打工皇帝再回来,谁知道外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比想象中艰苦多了。嗯,先不说好多厂不要童工,就说我好不容易经亲戚介绍进了厂,那是一个‘熬’字不足以形容呀,工资少,活不少,适用期间还得被扣保证金,剩下的钱就够给肚子花销,工作时间还长得要命,比上学长多了,也累多了,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生命就是这样浪费的,哎……”
“真的假的?后来呢?怎么样了?”张波显得非常感兴趣,急着催问。我想我知道原因,咱农村里的娃,好走的路并不多,数来数去就那几条。要么父母的本事好,突然成了爆发户,走上富二代的路;要么是个人才,不聪明也勤学,加以求学路上一帆风顺,踏着一纸文凭走出田地;要么稍微有点底子的,当兵呀、念技校呀、讨个有钱媳妇呀之类的,另辟蹊径;剩下一条就是来堆狗屎运,中回彩票。但走上以上这几条好路的人不多,大多数人的命运只剩两条路,一是混完九年囚困教育,老老实实出去打工,挨个撑不死,也饿不死;二是安安分分下地里干活。我自己走啥路?从来也没想过,可张波想了,他想着初三念完后出去打工,人还是安分点好。
赵杰继续说:“嗯,真是那样,苦得很,比中药还苦。所以,没过试用期我就不干了,天天在外面晃悠,我也不知道为啥晃悠,反正就是晃,漫无目的的晃,一直晃到遇上凌雪。凌雪人真是好,她知道我的事后,一口答应帮我忙,她说她有个小叔叔在咱县城一酒吧里做调酒师,问我有没有兴趣干夜场。我当然愿意了,夜场又好玩,美女又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于是,我就回来了,成了明日的调酒师之星,人人都说俺天分高。”
“凌雪现在怎么样?”这次换我着急了,虽然晚了点,但好歹尿还没憋出来。我想也是,对于凌雪的事,我要装洒脱,装漠不关心,难度比登珠穆朗玛峰小不了多少。
赵杰说:“我是在咖啡店外碰上凌雪的,当时她手里还拿着本书,名字好像是《告别薇安》,听说是个叫安妮宝贝的女人写的。”
“嗯,对,我知道,是安妮宝贝写的。”张波挺来劲,初中没毕业,就学会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