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523)
诸天神神念一碰,见其他天神并无线索,水相便道:“我来处理。”
“天地因劫受损,我可以修补。”方才复苏的化芒道。
天神以道为身,他们的复苏,便能够稳固天地。化芒复苏时的那一场雨,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对天地的润泽。劫气以消亡损世,他所掌之道绵延不绝生机洋洋,更适宜此事。只是……
“天地之损,怎么会到了这个程度?”化芒问道。以他的所感,天地所受到的损伤,不该严重到这样的地步才是。但他沉眠了十二万年,不知是否有其他缘故,只好问向太阴与炎君。
炎君沉默着,片刻之后,太阴叹道:“我亦不知。”
他们的目光不由落在那节残袖上。
也许和大玄有关,也许和他无关,但他们谁都不能确定。
那一眼当中的轮回在太阴神念中翻腾,撕裂出众生的苦与恶的一角。她闭了闭眼,道:“我回去寻找他。”
而人间与幽冥,仍旧交给炎君。
在从太阳星中离开之前,这一直未曾开口的神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是吗?”
……
石坛已成了木坛。
似有苍茫古老的铃乐响起,乐中唱诵着古老的祭歌。
……世有地府,审断因果。九泉九狱,判罪洗孽。怨哀有告,善恶结果……
岁月悠悠,沧海可成桑田,轮回无常,飞禽变了走兽。
大地之上曾为求因果公正而立起的一座座祭坛又一座座崩塌,祝祷者虔诚的祈念在轮回里被遗忘改变,愿有玄冥地府清正因果的玄清教已经破灭,古老的祭歌再也没有响起。
只剩下与众生结契的神明仍坐在这里,似乎也变了模样。
但也仍有未变的东西。神明仍执着他的笔。
那是他的指骨,为众生而舍的。
大玄坐在那里,带着不变的笑。
无论你们信奉我或不信我、亲近我或畏惧我、敬爱我或憎恶我,我与你们同在。
“这不是你的所求吗?”
胥桓明悟了他的答案。
在浑沌开始摆弄他的命运之前,属于他的一切都已经被那黑暗吞噬殆尽,在浑沌摆弄他的命运之后,他的一切都留下了被操纵的印迹。
斩断一切,不需要操纵他的提线,也不需要救命的绳索,哪怕无所凭依。他为自己选择了方向,就向下坠落,坠到深渊之底。
然后,斩开那个躲在深渊里摆布他命运的存在。
这难道不是他的所求吗?
大玄站起身,残骨、病狼、老人追随在他身后。
胥桓独自站在旷野,他的命已归属于他自己。
于此恶世,生老病死,无不是苦。由苦生恨,以恶消苦,无不是罪。
他们不需要救度。
“这个世界的道之缺在浑沌,浑沌之道的缺又在哪里?”
神明转身离去,木质的祭坛在他身后燃烧。
我原谅你们的背弃、宽恕你们的贪婪、理解你们的私心。
因为这一切,终将归复空无,如大火之后的白地,如此洁净。
第161章
记忆是一种指引。
羽翼新稚的幼雁随着父母第一次迁徙,未来也带着自己的幼雏在寒冷的冬降临前飞往温暖的南方;幼鹿跟随鹿群长大,就算离群索居也不会误食毒草。
缺失记忆也是一种指引。
大玄迈入幽冥当中。
自太阴的封印当中逃出起,他的记忆就一直不全,在寻回被封于太阳星中的力量、打开自封的枷锁后,他才发现,十二万年前,身为长阳之时的记忆里,也藏着秘密。
社土曾经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很多、很多次消亡,但长阳并不惊异。诸天神之中,只有他如此笃定,那不增不减不生不灭的道,有所缺。
身为长阳的记忆历历分明,没有丝毫缺失,但他却没有找到自己为什么不对社土的梦惊异、为什么坚信道有所缺。他遗失的不是记忆,而是想法。
而缺失记忆同样是一种指引。
就像身为漓池之时,以没有记忆的方式在世间行走,得成此事。
最了解他的正是他自己。他知道自己在一无所知时会怎么做,也知道自己现在会怎么做。
他只需要做他想做的。
那只蝶蛊找上了胥桓,它想要向浑沌复仇,只靠它自己还不够,加上胥桓也不够。但水相已经苏醒了。
这是执掌变化无常之道的天神,最知晓时机易改的道理。蝶蛊仍在梦境的领域当中徘徊,本体却藏在浑沌的小世界当中。那是浑沌之道的显化。水相必然会抓住这次机会。
但浑沌之所以现在仍敢放任蝶蛊在梦境当中闯撞,是因为他的小世界自成一道。进入浑沌的小世界,便要依他的道而行,自然翻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