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503)

作者:一口果

三师兄看吓住他了,又交代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小笙乖乖坐在后台,既不乱跑也不乱动,只紧紧捏着手上的画册。

台前锣鼓响,扮上相的优伶先高声一呼:“哎!万应庙中有应公,堂前有请啊!”

小笙坐在墩子上,脚没有动,眼睛忍不住往外瞟了一眼。

戏台搭在荒野土路上,正对着万应公庙的正门。

台前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伴随着台上的唱戏声,别有一种诡异在。

小笙心中慌慌,只瞧了一眼,就迅速转回了脑袋。他心中仍有好奇,只好强行让自己低头看起画册,注意力却一直被台上的唱戏声拽着走,怎么都看不进去。

这不是给活人看的戏,这是祭祀给鬼神看的戏。

小笙心里不停念叨着。

希望不会出篓子,希望有应公们满意,希望不会为难班子里的人……

在小笙看着空空荡荡的戏台下方时,一群有应公挤挤挨挨地抻头望着戏台。有摇头晃脑听得入迷的,也有拽着旁边儿人问“唱得啥呀这是?给我讲讲呗?”

旁边儿的有应公搁那遗憾:“可惜没把瓜子儿啥的。”

这边儿的继续锲而不舍地扒拉他:“你下次托梦让他们带把瓜子儿来不就完了?快跟我讲讲唱得啥呀!”

“你听不懂还来占什么位置?去去去!别打扰我听戏!”

“听不懂咋了?听不懂还不让听了?!”

趁着热闹劲儿,有偷偷想要扒到台子上看的——反正凡人也瞧不见他们。结果就惹了众怒,被一群有应公一起薅下来给挂树上了。

点灯法修好了吗你?身上阴气未去,把人吓跑或弄病了,下次不来了怎么办?他们这荒郊僻壤的,无聊得快长蘑菇了,来一回唱戏的容易吗?

被挂树上的那个挣了两下没挣下来,安详地挂在上面不动了——树上视野不错的。

庙门外的有应公快乐看戏,庙门里的有应公苦着脸,想往外张望却又不敢张望。他对面坐着个眉发皆银白如霜雪的客人,得先把这位麻烦的客人招待好喽。

外面细草浓荫,朱栏画灯,咿咿呀呀唱得热闹,里面却幽暗寒凉,独剩下一个个空了的木偶陪着他。有应公欲哭无泪。

这客人是今天突然到访的,生就一副世间罕见的好相貌,人却冷得比他们这些孤魂野鬼更不像活人。

不知这人是个什么来路……不过,知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重点是他打不过人家——他们满庙的有应公们捏一起都打不过人家。

但凭啥只有他得留在这儿招待客人?他也想看戏啊。

悲伤的有应公假装自己不喜欢看戏。

“……然后李先生就离开了。差不多就这些,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有应公道。

这个不请自来的白发客人是冲着曾经一指让他点燃了心焰的李泉先生来的。他对李先生了解得也不多,知道的那点儿东西也没啥隐秘,就算讲得再仔细,一炷香的功夫也就讲完了。

可以了吧可以了吧?他想去看戏啊!他已经死了近百年了,近百年都没有过娱乐生活了!

有应公可怜巴巴地看着胥桓。

胥桓眼睛一抬,霜冷的睫掀出一对孤寒的星。他还什么都没有说,有应公顿时已自觉地开始绞尽脑汁起来:“真的在没有别的了。我当时说,想要跟着他来着。他都没要我,说,等我修好了再说。哦对了!会刻木像的闻老汉和他的一对儿女大锣小鼓,之前是去敦西城投奔吴侯了,不过……不过后来,吴侯没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如果您能找到他,说不定能从他们那再知道些李泉先生的事。来庙里之前,他就是跟闻老汉他们一起的。”

“你去吧。”胥桓道。

有应公大喜,一溜烟飘出去。外边儿才唱了个开头,他还来得及看呢!

庙内无窗,昏昏暝暝,胥桓坐在暗影里。庙外的戏一句接一句地传进来,由不得人入不入耳听。

“……

“我好比哀哀长空雁;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孤船。

“……”

戏台后,小笙捏着画册发呆。这是他大师兄唱的,戏他是熟的,但还没经历到能听得懂这戏词的年岁,只是觉得他大师兄唱得比以前更哀了。

入耳不入心,脑子里就在胡思乱想。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模模糊糊地知道去年年景不好,大师兄去年离了班子一趟,说是要回家乡看看,回来后人瘦了很多,再也不提家里的事了。

小笙又胡乱翻了两页画册,眼角忽然瞥见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抬头往那边儿一看。

蝴蝶!

是那只漂亮得惊人的,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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