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妖怪,足风流/他才不是妖怪(134)
她说:“恕我愚钝,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前方路远,公主可要多加小心哦。”
阿愿走后,月赵独自一人跪在地上怔忡。她没有想到,原来当年她躺过的那个棺材,竟然是她爹爹的。那个素未谋面的爹,在入土之前,却和她这么近过。
他那么多儿子女儿,可是最后能为他送行的,却只有她一人。
“入了皇宫,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再调皮贪玩,小赵,你记住了吗?”赵故遗在她的身旁认真地说。
“嗯。”
“一定要保重!”
“嗯。”
“我送你去临安吧。”
“嗯。”
“赵公子,我……”她说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但是赵故遗却明白了:“你是想去祭拜一下三师弟吧?”
他一语中的,说中了月赵的心事,她摇了摇头,说:“我还是不去了,我不敢去,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哭。”
赵故遗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如一阵暖风:“好,那便不去吧,我会帮你去祭奠他的。”
“谢谢你,赵公子。”月赵顿了顿,又启唇道,“还有,赵公子,我对不起你,小琬的事情,我一直对你有愧。”
赵故遗眸子一压,神色突然黯然,轻声道:“这件事,忘了吧。”
他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就让它埋葬在心底吧。
“赵公子,你不生我的气吗?”
“我生你什么气?傻公主。”他生的只不过是唐小琬的气而已,他在生气为什么她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他。
月赵又在绍兴再待了一天才出发,唐小琬和陆子游来看了她,他们待在一起说了一天的家常,也嘱咐了她很多规矩。
出发的这天,是一个乌云密布的日子,和她刚来绍兴时阳光明媚的那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天,看着像是要下大雨,可是却一直又不下,让人心里徒增烦闷。
队伍一大早就出发了,月赵坐在宽敞的马车上,而赵故遗则骑着白马走在前面,像极了当年送葬的队伍,她坐在牛车上,无忧无虑地跟着他们前行。
月赵看着下面的百姓们,全都低头跪拜,恭敬地为他们大宋的公主送行。她仍旧无法相信这一切,太过突然了。
她坐在车上发呆,突然,一阵微风袭过,不知从哪儿飘来了许多杏花。
这个季节,根本不是杏花开的季节。
杏花一下子,就飘满了整条街,带着糯米的香甜味道飘入她的鼻尖,就如那个人的味道一样。人们都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天空中飘荡的白色花瓣。
“太美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叹了一声。
杏花本就很美,如今像现在这样飘满长街,那就更美了。何况,在这金秋九月,看到杏花吹满头,就像是在六月看到飞雪一样稀奇。
美是美,可是月赵觉得太诡异了。
她上一次像现在这样看到杏花飞满街头,还是第一次遇见苗肆的时候。
第64章 随君
“杨花落尽子规啼……”
“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
“随君直到夜郎西……”
有人唱起了歌。
月赵猛然起身,她掀开左侧的珠帘,向后方眺望去。
真的是他!
他来了!
在后面的长街上,两侧都跪着一排排的百姓,而在长街中央,立着一个人。他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墨发翻飞,最为特殊。
他竟然穿起了白衣,她最喜欢的白衣!
是他在唱歌?
在月赵的印象里,他一向是高冷的,即使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温柔来,但那也是极少数的时候。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唱歌?
而且歌声还是如此的动听,绝不可能是他在唱。
月赵又仔细望了望,原来是他肩膀上的那只喜鹊在唱,那只喜鹊瞧着有些眼熟,红色的嘴壳子,彩色的羽毛,像是那晚举行成亲仪式时给他们伴奏的其中一只。
它唱的这首古诗,是李白送别王昌龄时所作的诗,唱这样的诗,是在为她送别吗?
月赵见他又戴起了纱帽,微风吹过,拂起他的白色轻纱,有杏花飘落在他的面颊。
她看到这一幕,也想起了一句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而苗肆,就是那样一个少年。他虽然心思深沉,但是长得却很年轻,看着也就十八九岁,活脱脱就是一个风华正茂的英姿少年。
他站在那里,没有人的目光会不被他吸引。
他的目光也在眺望她,那是一道很热烈的目光,月赵根本无法回避,只闻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像是珠子凿开了玉石,比那喜鹊的声音还要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