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347)
江进未伸出手想握她,她却手指移动缓慢,一双手仿佛经历漫长阻隔终是握在一起。
俩人执手相看泛红的眼眸,竟无语凝噎。
半响,江进未宽慰道:“不急,我们慢慢来。”
乐灵玑看到师尊振作起来,明明很高兴,眼眸的泪水却止不住滑落,江进未抬指给她擦拭,一如既往,温声道:“不哭,有师尊在。”
乐灵玑点着头,喑哑道:“我高兴........”
没有过翻不过去的山,也没有越不过去的河,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些屈辱疼痛终究被时光掩埋、沉淀,再升华。
起初江进未不让任何人服侍他,他靠着法力生活自理还是没问题,乐灵玑经历过一段坐轮椅的感受,她受到蓝舟墨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让她再次看到轮椅,想到的全都是甜蜜幸福,她也如此对师尊无微不至。
一月以后,乐灵玑已经可以推着师尊闲逛在山野湖边,有说有笑,远远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对历经磨难不离不弃的恩爱之人。
树荫茂盛,光影斑斑。
轮椅上的白衣江进未被树影笼罩,乐灵玑枕在他膝前,她闭眼深吸,道:“师尊好香啊。”
江进未指尖撩开她脸颊上的碎发,抚着她的长发,“你想说什么?”
乐灵玑没想到师尊料事如神,自己什么想法也逃不过他的法眼,乖乖说道:“我怕师尊半夜犯心绞痛,又不告诉灵儿,我要与你住一个屋。”
江进未指尖骤停,神色凝住,片刻道:“不行。”
乐灵玑也知道师尊固执,她想着她的小九九,嘴上不与师尊争论,“就知道师尊会不同意。”
到了晚上,乐灵玑叫上卫安,直接抱着自己的被褥带着赢魚进了师尊的屋子。
江进未已经卧下,屋里息了灯火,借着华月洒进屋子,看到卫安在一旁架了一个木板,一旁的乐灵玑走近床榻,江进未正要起身,乐灵玑就坐上床沿,给他盖好被子,柔软的说道:“师尊,什么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你要依我,卫安单独给我架了一张床板,收拾起来也方便,不然我离你太远了,我睡不着。”
江进未沉默躺下望着她,他还能说什么好了。
乐灵玑半响没等到回答,以为师尊生气了,连忙解释一通:“每晚我都忧心师尊会不会有情况,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就哈欠连天,师尊,求你了,让我能好睡一下下,你看卫安已经安置在最角落了,不会打扰你休息,我晚上也不打呼噜。”
江进未在昏暗里沉缓道:“如此有损灵儿名节。”
乐灵玑一直没让卫安掌灯火,就是借着夜晚混淆视听,听师尊如此说来,心想自己已经与蓝舟墨成了亲,还有什么好顾忌,她道:“我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师尊名节重要,嗯不过这是地煞谷静心湖底,也没闲杂人等,师尊不用担心。”
卫安在乐灵玑说话间已经把床铺铺好,道:“主人,可以休息了。”
乐灵玑应声,待卫安送走后自己合上房门,赢魚早已经溜上了床铺,换了新地方,兀自兴奋的在上面打滚。
乐灵玑就要去睡,才想起什么,走到师尊床榻跟前,俯身在他眉心吻了一下,轻柔说道:“师尊,好睡。”
以往江进未心绞痛发作了乐灵玑便献吻止痛,后来乐灵玑学聪明了,睡觉之前一个吻,晨起第一件事也是一个吻,如此一来江进未还真没有再发作过很严重的心绞痛。偶尔疼一下都是因为江进未调息时乱了心神,江进未是再清楚不过。
如今乐灵玑索性搬到一个屋,那就更加万无一失。她终于在那张窄床上安心落意睡着,一抹清凉的华月透过窗户照耀在乐灵玑床脚,赢魚是扎头就睡着,乐灵玑在虫叫蛙鸣声中,想起蓝舟墨,不知道他现在如何,盼着他能早点好起来。
而江进未彻夜难眠,他问自己在意名节吗?他还有名节?
私下里乐灵玑便让卫安出去四处寻找血情花到底为何物,如何能解。
卫安出了地煞谷第一站便是乱葬岗,蓝舟墨的密境之处。他来回踱步,甚至连位置能不能确定他都不好说,只能期待逍遥能与他奇迹般的心灵感应,出来见他。
他放出许多赤红蝴蝶,在周围团团飞转,卫安越等心里越渐焦急,谁要看到他在乱葬岗四处寻人,定以为他是疯子。
“逍遥,逍遥,你出来,逍遥........”
三个时辰过去了,静心湖底是四季如春,可这外面是冬日阴雨,寒风凛冽,已经下起雨雪,雪渐渐越来越大,卫安黑冠、发上染上白色雪花,他的心都跟着这场雪一起变得寒冷。
又是三个时辰过去了,乱葬岗铺起茫茫白雪,枯败杂草上已然白雪茫茫,卫安浑身上下被雨雪霏霏淋湿,他快彻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