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玫瑰(218)
“她啊,”听到老爷子称“她”,我的心和手都在颤抖,“是小陈,在家里帮忙的。嗯哼~”
“既然是保姆,那就得注意点,这楼里上上下下的,住着的可不止就你们两个人,”我推开书房的门,回头看了下离我身后不远的小陈,我应该也喊声阿姨,但是喊不出口,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自带修复功能的小陈,手里就捧着牛奶跟糕点跟着来了,她取物的速度及熟悉度,都快赶上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了;但奶奶从来不会这样前后伺候着老爷子,她只会嫌弃的吩咐下顺婶罢了。
无事不起早,无利不殷勤。
“嗯哼!”老爷子照旧嗯哼了两句,但是与平时一比较,就立刻辨出,这句嗯哼,是那么的牵强没底气。
“大哥,趁热喝了,”这小陈见缝插针,一脚慢了,她就赶上了,“哎呀,玥玥,我不知道你早上吃饭有什么习惯,你需要什么,我去让后厨做;”听了这话我微笑着,一直不同他讲话,“大哥常说,最疼的就是你,你要多回来看看,大哥年纪大了,你要懂事啊~”
这小陈话还未说完就早已顺手把牛奶递给老爷子,然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给老爷子捏着腿,老爷子此刻像是被棉花糖包围了,只知道眼前的甜蜜,不知道人家背后使得心思,或许,在他的心里,舍点钱能换来这样的陪伴与关爱,是多么的划算值得!我,此刻,被这丝丝的棉花糖隔离在外面,我倒成了外人。
是啊,这个小保姆厉害,处处表现着女主的权利与地位,也处处彰显着对老爷子的重要性。
我突然觉得没折了,一个要吃狗肉的人,恰好来了一个卖狗肉的,你怎么好去拆的开。
但是,老爷子是惧怕我离开的。
“嗯哼,二姐喜欢吃什么,家人随意找个人都比你清楚。”老爷子一边无所谓地笑着说着,一方面也暗示了保姆的外人地位,就算是和顺婶比,她也还是外人。
“哎哎,是是,知道了大哥,”保姆顺势坐到旁边,开始抚摸着自己的发髻,满脸堆笑朝着老爷子,竟是些阿谀奉承的话,“以后跟玥玥接触多了不就都知道了,主要是回来的少了,再说,每次回来我也见不着啊不是……”保姆的声音越来越小,媚态尽显;
“顺婶差不多起来了,油叔也在后厨了,麻烦帮我说下我要清淡点的早餐。”我面不改色,对着保姆说道,“等下顺婶送来就行,你去问下顺婶,看看能帮些什么忙。”
“嗯?啊?这——”听到我说这个话,这个保姆一脸狐疑地望着老爷子,满脸的委屈真不知道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老爷子“嗯哼”一声,摆摆手,让她尽快去;这声音里,我似乎嗅出了丝丝对我的警告,我心里似乎立刻就做好了大战的准备,我特别希望老爷子先挑起争吵,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火上不断地浇油,了断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是,奇怪的事,老爷子喝了半杯牛奶,吃了几口点心,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拿起身边的文件,仔细地翻阅着,老花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眼皮无所谓的低垂着,忽上忽下地,忽左忽右地,转动着眼球。
气氛,尴尬至极。
我调转车头回来,从黑夜守到天明,不是来陪您沉默的。
你总要说点什么,从卧室,你与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走出来,那离得不远的房间,还摆着我奶奶的遗像;你像前供奉的园里瓜果,是虔诚想念,还是做做样子。
“嗯哼,”老爷子摘下老花镜,搁在桌子上,“人老了,眼里就像布上了白帐子,看不清喽~”
我不知道如何接这话,沉默了这么久,终于等来的话确是这么的无关紧要,我淡淡,一如既往地盯着他,不想接什么话语,我没必要去奉承他,也不想去奉承他。
但,后面仍旧是沉默。
“我要把奶奶的遗像接走。”我不清楚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有这个想法,话一说出口,老爷子先是一怔,而后奋力直起身子,猛地把手边的文件夹使劲地摔到地上!
“放屁!”他朝我抱拳吼着,急红了双眼,我心里的那口气也腾的一下蔓延到四肢,眼神坚定,毫不退让!“万恶的东西!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做人!!”
这句话骂下来,所有的是是非非全涌在心里,我保持着脑子的极度清醒,却止不住泪水的哗啦而下。
“确实是爹妈没教。”我淡定地说着,我起身,把目光投向别处,那精致的展览柜里,密封着永不会掉色的彩蛋画,那是老孙家厂子里最先生产的工艺品的一种,那时的人多么的有创意,在蛋壳作画,远销海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