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记(161)
所有人都抬着头,好像在观望着甚么。
是,在看飞鸟吗?
罂粟(十)
更新时间2009-10-17 14:29:44 字数:2252
我冲回学校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发疯了。
就像还在不久之前,鸦片和我还走在学校茂盛的树阴下面,我们依然在教室的荧光灯下刷刷地写满一整页草稿纸。偶尔望向窗外,会发现长长的白烟从天空划过,那是飞机飞过天空时留下的痕迹。
就仿佛仅仅是在昨天,鸦片还嬉笑着对我说,好姊妹,我真是感动死了。
就似乎只是几天之前,我和鸦片还在冬天没有亮透的凛冽清晨里,坐在教室里早自习。头顶的灯管发出的白光不时地跳动几下。
就如同昨天一样,她望着天空轻轻地对我是说,真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抬起头,揉了揉红红的眼眶,低声说,是和我一起,还是你一个人。
曾经是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在某一个时刻,突然被点燃了。鸦片那张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和记忆里某种无法描述的表情重叠起来。
教学楼下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激动地学校领导大声呼喊着,同学疏散。有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已经迅速的窜进楼梯,奔向教学楼的最顶层。
教学楼顶层的天台的栏杆外露出的那一小块地方,鸦片就站在上面。风呼呼地吹散了她的头发,她眯着眼睛望着操场上像蚂蚁一样蠕动的人头,扬了扬唇角。
我站在人群里,努力朝楼梯口移动着,衣角突然被身后的手拉住。回过头,是唐小璐欲哭无泪的面容,以及哽咽的一句话,“带上我,求求你!”
顾鹏远远地望着我们,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只是双腿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
风依然在呼呼地吹。
楼梯口已经被学校的警卫拦截住,班主任出来向警卫手忙脚乱的解释了一番。终于得到允许后,我朝他投出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低头钻下拦截的横条,拼命的朝楼顶奔弛了上去。
楼顶上,几个学校领导不断咽着口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鸦片向前跨出一小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鸦片做出个摸索的动作,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后,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字后,便发送了出去。
鸦片的动作,全校师生都尽收眼底。
整个操场突然嘈杂起来。站在人群里的沐茹突然感到口袋里一股震动。良久,她屏住呼吸,然后拿出了手机,果然是鸦片发送过来的简讯:许皓,他没来?
天台上,鸦片掏出手机,回复是一个简单“没”字。她苦笑着,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再次发送了一条简讯。
周围眼尖的学生看着沐茹与鸦片动作一致,不由得捂住嘴发出的惊呼,便面露惧色的拉着身边的同学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沐茹看见鸦片回复的简讯后,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她刚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影坠落下来。
所有的血液在下一秒猛地失控般地涌到头顶。
──那条简讯,是?
我喘着大气拉开了虚掩的铁门。天台上是一片死寂的沉默。我望着那块空荡荡,鸦片原先站着的地方,回过头打量起站在天台上神色复杂的众人,扬了扬唇角,用侥幸的口吻问,“鸦片……她是不是已经,没事啦?”
下一秒,脚底就传来不可遏止惊恐地尖叫声。
我失魂落魄的走到围栏边探出头张望,有人立刻警觉的拉住我的衣角,“你想怎么样!”还没问出口,我就猛地晕厥了过去。
最后收进眼底的景象,是像平地盛开的红莲般,那妖娆的鲜红。
电视机里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听起来毫无人情味。
医院里,许皓坐在病床旁,陈婉霞望着从刚才就沉默着,一动不动地儿子,张了张嘴巴,但还是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沐茹走进病房,许皓刚抬起头还没问出口,她惨白的面容就怔怔地吐出了几个字。
许皓瞪圆着,半张着口,像要说话,随后便发疯似的冲出了病房。
陈婉霞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塑料药瓶,狠狠的朝沐茹砸了过去。
沐茹没有躲开,只是像具没有生命的玩偶,失神地抚摸着脸上那块红红的印记。
陈婉霞胸腔上下起伏着,像头愤怒的母狮发出怒吼,“我跟你说过甚么……我到底跟你说过甚么啊!”
“不是我!”
乌云从天空滚滚而过。
凌晨三点。月光被遮得一片严实。
黑暗的房间里,之剩下电视机上节目结束时那个蜂鸣不止的七彩条图案。
电视机哗哗跳动的光,照着坐在沙发上从下午开始就一动不动的唐父。耳边是下午与医生的对话,“任何的生物,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自然选择让自己不受伤的环境,自然选择让自己舒服的环境,自然选择让自己活下去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