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381)
现在肉乎乎的小身子更是紧紧偎进了唯一可依靠的父亲的怀里,奶声奶气叫了声“爹爹”,然后用两只小胖手捂着眼睛,偷偷透过分开的指缝,暗中观察娘亲的动向,一看奉九连个头都没回,毫无与她和好的迹象,自觉下不来台,不禁“哇”的一声哭得更嘹亮了。
宁铮抬头看看太太,又低头看看女儿,不禁哭笑不得地揉揉额角,无奈地说:“原来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奉九一听,立马眼泪瓣儿也不掉了,微微发红的眼睛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们姓宁的没一个好东西。”
宁铮愣了,真是想不到,他这位最爱讲大道理,一向理智到令人发指的太太,居然也说得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你呢,你不也姓宁么,宁唐氏?”
奉九看了看仰起小胖脸,懵懵懂懂围观父母斗嘴的芽芽,一个已经到了嘴边的“呸”字还是不得不咽了下去。
宁铮早看到一边憋笑的秋声了,赶紧把她叫过来,让她说个明白。
秋声自然乐于给宁司令解惑:原来奉九想着,喂鹰胡同有大白鹅、有海东青,虽说都凶猛了些,但还挺好玩的,就想着带芽芽来开开眼界。
没想到初生牛犊不畏虎,芽芽一落地,看到摇摇摆摆走过来的神气活现的一队大白鹅,也不知怎么想的,上去一把就捏住了头鹅的脖颈。
她年纪虽小,但出手快若闪电,谁都没想到她能一抓即中;头鹅大概也没想到,估计也觉得很窝火,更没面子——毕竟它在此地已逍遥快活了三四年,还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头鹅一急眼,来了个白鹤亮翅,大翅膀一抖,这就是信号。
其他的鹅自然是“唯鹅首是瞻”,马上跟进,各个跃跃欲试地要上来把这个矮墩墩的两头身小胖妞斩落马下,啊不,用嘴把她的胖屁股拧紫。
原本一旁担任警卫工作的侍卫和干杂活的下人自然大惊失色,赶紧扑上来,一人一头,很快就把一队平日里训练有素、队型排列整齐紧密的大白鹅扑得东倒西歪,生怕真的伤到了宁司令的宝贝闺女没法交差。
原本一旁担任警卫工作的侍卫和干杂活的下人自然大惊失色,赶紧扑上来,一人一头,很快就把一队平日里训练有素、队型排列整齐紧密的大白鹅扑得东倒西歪,生怕真的伤到了宁司令的宝贝闺女没法交差。
原本在大白鹅队伍上方低低盘旋,打算伺机吓唬吓唬小把戏的海东青一看这阵势,马上识相地一个鹞子翻身,遨游九天去也,不蹚这趟浑水了。
奉九气坏了,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闺女胆子比院子里摆的荷花缸还大——一般孩子的正常反应,不是应该害怕的么?怎么芽芽见了比她高一头还多的大白鹅,居然没有一点预知风险的能力?
生平头一次,奉九“啪啪”地打了胆儿肥的芽芽几屁股板子。
从小被宠着长大,除了出生时被接生的汪大夫拍了几下,再没被打过的芽芽可不干了,立刻把嘴咧得老大,哭得嗓子眼里的小舌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奉九一打完就后悔了,屏息静气地等着姑娘嚎了会儿,顺便数了数她长了几颗小牙,满意地觉得姑娘肯定不缺钙,想着过一会儿就哄哄她。
没想到人家毫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奉九只好厚着脸皮伸手要抱她;没想到小丫头很不给面子,一撅哒一撅哒地扭着身子就是不让抱。
奉九伤心了,她从十二岁开始带不苦,以前也带过妹妹奉灵,哪个不是特别把她当回事儿,恨不得打板儿供起来似的崇拜着,还敢给她甩脸子?从小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奉九完全不能接受亲生女儿的嫌弃。
于是乎悲从中来,本来她到现在体内的激素水平还是不稳定——从怀胎不易开始,在心底里跟自己痛诉家史,孕吐、破水、转胎位……一样样细想起来,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生孩子呢?就为了生出一个气自己的么,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于是乎悲从中来,本来她到现在体内的激素水平还是不稳定——从怀胎不易开始,在心底里跟自己痛诉家史,孕吐、破水、转胎位……一样样细想起来,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生孩子呢?就为了生出一个气自己的么,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所以说奉九这样刚做母亲的也真够呛:自己就没受过屈,也不懂得退让;到底是一岁多的芽芽不懂事,还是二十一岁的她不懂事,这可真是见仁见智了。
宁铮听完秋声的叙述,颇感无奈。
他看了看气鼓鼓的奉九,再一看把脸蛋贴在自己胳膊上,总用一双大得过分的黑眼睛偷瞧她娘亲的芽芽,知道还是闺女是先缓过这个劲儿了,有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