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102)
与奉九想象的不一样,因为是黑天,并没有小孩子来玩这个他们最喜欢的游戏,玩冰车的人不多,也有那么几对儿都是男的推着女的:本来,在中国历史上,正月十五看花灯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青年男女可以光明正大相看的时机,所以这也可以说是中国的瓦伦丁节了吧?
十五的月色,即使是冬天,也是溶溶皎皎,白亮如雪,宁铮就这么推着奉九,走了一圈又一圈儿,两人都沉默着,没再说什么,奉九竖起耳朵,听着远处逛灯市的人群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分明感受到了一种非同一般的安宁。
宁铮推了好一会儿,看奉九只是盯着远处泛着白光的冰面,轻声问:“累了么?想回去了么?”
奉九说好。
宁铮轻拢着奉九的腰,他们一路又把灯市走了一遍,现在人已经少了许多,小把戏都犯困回家了,到了该睡觉的点儿了。
他们顺利地走到停汽车的地方,期间奉九还找到了给她发山药豆的灯摊子,宁铮又去猜了个谜,得了一串山药豆,又买了几盏花灯,奉九笑眯眯地吃了起来。
早已找到他们的支长胜识趣地在远远的后面跟着。
一路走一路吃,到了南门口,还剩一半没吃完,到底是在外面,这么冷,大大影响了奉九的战斗力。
宁铮问:“是不是吃不了了?”
奉九不好意思地举着山药豆:“嗯,没事儿,我直接带回家,明早接着吃。”
奉九是个怕遭天谴从不浪费食物的好孩子。
宁铮伸手接过:“给我吧。”张口就咬下了剩下的十来个裹着糖衣的山药豆,痛快地吃了起来。
奉九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烦人!你怎么能吃我剩下的……”
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这时宁铮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咽了下去,扔掉了竹钎子,看着窘迫不已的奉九,坏坏一笑:“这有什么,我连你的口水都吃过,这才……”
他说话声不小,立刻就有路人好奇的眼光射了过来,奉九急忙扑上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的!”
奉九想,他怎么可能就老老实实起来了,果不其然,先前在冰场上温情的相处都是错觉。
宁铮也不说话,只是拿深幽幽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奉九,奉九的手掌心能感受到他的唇角是上扬的,忽然她细软的掌心被轻轻啄了一下,又一下。
奉九立刻浑身麻麻痒痒,象被火烫了般赶紧松了手,还不忘拿手在宁铮的外套上蹭了蹭,一脸嫌恶。
奉九笑起来的样子极美,象春天解冻的巨流河,可有谁知道,他宁铮更喜欢的,好象是她生气的样子呢?
她一生气起来,双颊绯红,眼睛明亮如火,整个人生机勃勃,就好像是生命和青春的化身,让人恨不得马上拘她入怀,好好珍藏,再也不让其他人有机会看到她这副模样。
宁铮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还是伸出了渴望了一晚上的手,虽然刚才两人失散了再重新汇合时他也抱住了她,但那个拥抱完全是因为失而复得,无关□□;而现在,在这正月十五的夜晚,他对着奉九,很不合时宜地,充满了欲望。
他一手握着几盏灯笼,一手推着奉九的身子,迫着她倒退着进了公园门旁边的小胡同,奉九完全没有力量抵挡,又不敢高声大叫,更是没想到这家伙胆大包天,居然还敢任性妄为。
宁铮把奉九推到墙边,用力拨掉她紧紧捂着嘴巴的手,俯身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上一次他吻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模糊得像是前生,又清晰得像在昨天。
奉九照例是无法抵御□□中的宁铮的,她只听得他沙哑的声音喁喁细语道:“今晚跟我回喂鹰胡同,好么?”
喂鹰胡同是宁铮新买下的一处小公馆,打算等奉九住腻了大帅府,能有个可以换着住的地方。
奉九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像话么?这是一个正经人,不,正常人,说得出来的话么,这家伙怕是疯了吧?
她鼓足劲儿,狠力跺在宁铮的脚背上,宁铮一时不防,吃痛地放开了奉九。
奉九冷静地用手背擦擦嘴:“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们不合适。你不就是想找人陪你睡么?你去啊,随便你找,你找什么人都随便,就是别来招惹我!我可不奉陪。”
奉九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迅速地让他冷静下来——革命尚未成功。
“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只不过是……”宁铮喃喃低语,眼睛里的红潮褪去,渐渐变得一片清明,奉九可不吃这一套,她冷冷地注视着宁铮,眼睛里有不加遮掩的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