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无门你偏闯(44)
江雨没说话。
谢立洋继续说:“他们那帮厂二代三代的,赌博的,杀人的,进去了好几个。他呢,除了早恋,没沾染其他恶习,没长成败类,真是舅舅在天上护着他。”
江雨撩撩被吹乱的头发,问:“你们感情很好?”
谢立洋说:“舅舅出事后,我爸妈到处奔走,不幸遭遇山区塌方,车毁人亡。哦,就在鸽子岭。”
江雨腿不晃了。
谢立洋坐了下去,举头望天。“霍青一直觉得亏欠我,从小,不论什么大事小情,他都挡我前头。上完大学立马回来接手厂子,供我读研,还计划送我出国读博。我没听他的,我不能像个废物一样,事事躲在他背后。现在回想,听他的就好了,起码不会……”谢立洋摘了眼镜,揉揉眼,“江雨,离开他吧,对彼此都好。”
*
谢立洋回到公寓,看见霍青穿着背心裤衩,一只手别扭地挑着泡面叉子。
他把打包回来的玉米炖排骨摆茶几上,转头去了洗手间。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背心裤衩端着餐盒喝汤喝得满头汗。
他不打自招:“我请江雨吃了饭,然后送她回学校。”
霍青埋头和排骨较劲,当没听见。
“她也没做错什么。那毕竟是她父亲。”
霍青把餐盒一摔,起身回房。
谢立洋认命地清理垃圾。
第二天,霍青起得晚,谢立洋老早就出去了,倒是挺有良心给他弄了饭,齐齐整整摆冰箱,热一下就能吃。
霍青心里五味陈杂,不是不感动的,沉默半天,嘴上说了句:“废物。”
*
江雨一夜没睡。脑袋昏昏沉沉的,临近中午,才爬起来。
洗漱完毕,给江鸥打电话。
她从昨晚就在纠结说什么。
别别扭扭寒暄几句,问起江河。
江鸥说:“有点人样了。”
又绕了几句,江雨试探性问:“你认识我爸?”
江鸥恍然。方才就感觉江雨问江河近况有些蹊跷,明明他们俩关系那么亲密,哪里需要来问她?转了这么多弯,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忘了我的话?”语气透着不悦。
江雨当然没忘。她说:等我把手上事了了,我会告诉你的。
“我要等到猴年马月?为什么不能现在说?你是不肯说,还是不敢说?”
“你激我?”
江雨努力克制。“你把我养大,我不是白眼狼。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要我。”
那头没吱声。江雨鼓足勇气问:“我听到,有人说,我爸是因为杀了人,才畏罪潜逃。是这样吗?那我妈和他一起逃了吗?”
死一般的沉寂,只听见筒里江鸥压抑着的低沉的喘息。
几秒种后,她问:“听谁说的?”
江雨:“是不是真的?”
沉默数秒。江鸥爆发:“他放屁!”
*
江鸥攥着手机,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章虹抚着她后背,骂道:“小白眼狼!”又说,“依我说,干脆告诉她。好叫她知道,这些年,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江鸥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是怎么知道的?”
章虹和对座的刘发国面面相觑。
刘发国眉间皱起一道道沟,抽了几口烟,一拍大腿:“石国柱提过一嘴,前几天也有人向他打听过石国萍,还问到了老陈。会不会是……”
他昨天到人民路派出所办事,无意间看见一个人,有些眼熟。询问了办案民警,果然是石国柱。
江鸥和章虹双双看向他。
他拿起手机。“我这就让他们问。”
很快就知道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带点外地口音。
江鸥脑海立马闪现出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
石国柱说石国萍给他最后一次汇款,留的地址是新市国棉厂家属院。刘发国查了,那一带已经废弃了,待拆迁。他用了些门道去查石国萍,暂时没有消息。
“查啊!”章虹兴奋地嚷,“去公安局查石国萍啊!”
刘发国嗤一声:“就你精,她就不能改个名字叫王国萍、张国萍?”
章虹气馁:“那还找个屁啊!”
江鸥说:“如果查两个人呢?”
“两个人?”刘发国、章虹皆是一愣。
这时,刘发国手机响了。
“……开会?行吧,我马上到。”
书房外,一双白嫩的脚丫悄无声息地飞走。
☆、第 23 章
江雨这两天情绪特别糟糕。高小清这几日天天在宿舍,江雨自觉和她关系微妙,便想往外躲。
无意间扫见首页推的一个本地博主,从来没有认认真真感受过这座被她嫌弃了四年的毫无特色的城市。
高考填志愿时,江鸥根据她的估分,强势地划掉了省外备选项,为她选了新大。江鸥的理由是离家不远不近,学校在省内也马马虎虎过得去。江雨偶尔也自作多情地想,江鸥此举,是不是不想她走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