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无限流]/万诱引力[无限流](263)
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行后,世界频道的功能迅速得以开发,孕育成熟。
在《万有引力》的游戏里,企图通过各种副业苟过去的玩家数量和下副本的玩家数量,大概是3比2。
肯分享自己的副本信息的玩家寥寥,各种信息也是龙蛇混杂,真假难辨。
但大家还是得出了一个相当一致的结论。
——直到当下为止,没有玩家进过重复的副本。
而且没有一个副本,是《万有引力》原本有过的。
玩家们仿佛跌入了一个没有尽头、机变百出的万花筒,只能在光怪陆离的光环下勉强挣扎求生。
那么,这些被困在图书馆里的玩家,很有可能是另一种“类人生物”。
正因为此,他们留下的故事,才是那种怪异的、无法读懂的文字。
——打个比方。
某半开放世界的游戏副本里,有一处图书馆,里面存放着大量可调查翻阅的书籍。
游戏会被翻译成各国语言,中英俄日法。
当中国玩家进入游戏时,会在“语言栏”中选择中文,因此书架中的书籍自然会被翻译成中文。
某些做得足够精致的游戏,甚至会根据玩家的国籍,更换书架中的内容。
但在这个游戏里还接纳过通过其他服务器登录的异域玩家。
在这种时候,身为游戏玩家的南舟,和曾经身为游戏玩家的类人生物,地位和权限是平等的。
游戏可能会将书翻译成南舟他们能够理解的语言,但是不会改变原有玩家留下的原始数据。
所以原有玩家被吞吃掉的故事,才是无法被破译的未知文字。
但当玩家也成为游戏的道具之一后,游戏自然能随意像提线木偶一样操弄它们,让它们说出其他次元的玩家能够理解的文字。
能佐证它们曾经存在过的,也只剩下那本吞吃了它们全部过往的、摆在书架上的故事书。
只是它们自己都未必能再读得懂那曾属于自己的故事。
如果说那只从【圆月恐惧】中得来的蛙蹼手掌算是物证的话,这趟图书馆之行,从逻辑上更全面地补完了南舟的判断。
——在这多元世界的一隅,他们和其他类人玩家,在共同进行着同一种目的不明的游戏。
想到这里,南舟问独腿锡兵:“你也是玩家吗。”
“我?我不是。”
独腿锡兵抱着略微倾斜的枪身,站成了一个稍显滑稽的“八”字。
“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人来,等着有新的朋友来接替我老朋友的棋局。至少……新朋友会哭,会骂,还懂得怎么说话。”
独腿锡兵是原始NPC。
从副本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在游戏中了。
它一面遵守着副本赋予它的接引人规则,一面又苦恼于副本赋予它的人格所必然带来的孤独感。
所以,出于想拥有更鲜活的、能说话的朋友的私心,它不会给玩家过多的提示。
南舟望着它,目光里带着理解。
就像他理解困在屋中的小明和雪山上支离破碎的大学生一样。
南舟问他:“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独腿锡兵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结束。”
南舟似有所悟:“什么是‘结束’?”
独腿锡兵:“我不知道。”
南舟:“你知道门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独腿锡兵:“我以前想知道。”
说着,它拍了拍自己那只断腿。
“烧掉一条腿后,就不想知道了。”
南舟沉默。
一个曾经的NPC探出手去,轻轻拍了拍眼前NPC的肩膀。
锡兵似乎没有预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安慰。
它撑着枪,努力站直了身体,对准南舟,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欧式军礼。
南舟他们在这个副本中的小游戏里的探索,彻底结束。
路过门扉时,南舟着意向外看了一眼。
门外,并没有坐着一个具体的形影。
门只是门而已。
干尸的对手,好像就是这扇门本身。
而独腿的锡兵、巡逻的锡兵、枯瘦的干尸,都被这一扇仿佛拥有生命的门紧锁在里面,无法接触到外界的光明了。
南舟没有再进行无谓的停驻。
他和江舫、李银航一道,踏入了外面明盛的光中。
倏尔之间,覆盖在眼前的光芒像是被黑洞吞没了似的,消失殆尽。
从图书馆敞开的门扉里迈出后,周遭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
他们重新回到了那条漫长的脑髓长廊。
时隔一个多小时,让人抓狂的匀速咀嚼声居然还在继续。
连绵不绝的碎响,连带着他们脚下的柔软的髓毯也跟着微微震颤。
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眼前两步半开外的地方,让本就逼仄的走廊愈加显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