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落花时节(55)
高二暑假,也就是李文彬高考结束并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期,李文彬为了庆祝他那成功考取的中国音乐学院把我推入了无尽痛恨的深渊。
为什么要这样
那是在一个炎热夏日的午后,太阳灼烧大地,我和华祺家门前那两块地都已经渐渐呈现出了焦萎的状态。一连十多天没有下雨的这个地方,我们都因这干燥的气候而焦躁不已。快要进入高三紧张学习的我们所有人,不再像前两年那样较劲着互相的得失,张晓月有时会来,看见我和华祺一起复习也不会显得怎么气愤或是刻意刁难。我们三个人如同回到初中的开始阶段,学习成了我们主要的话题。
我和华祺都非常高兴这样的状态,事实上,我和华祺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我们并不要求彼此的时间和精力只属于对方,我们不过是希望能在和张晓月或其他同学之间保持一种友好没有纷争的朋友交往关系。那时候,我和华祺都以为接下来一年的学习将会无比顺利地过渡到高考结束以后的分离。可是那一天,我们和张晓月一起学习的下午,华祺和我还是意识到了所有的一切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那个赌约,陈旭阳和李文彬,它在隔了一年半我们几乎已将它抛诸脑后的时候,突然重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们之间立下的赌约和张晓月是不是有关系,当时我和华祺肯定都是不知晓其中情由的。至于李文彬的应赌,我想,而且我相信,他是出于对我的好意,尽管我不能不怀疑他的内心里是有着另一面对自己的渴望,但是到了最后大家分别不再见面时,我依然选择了对他的宽容。毕竟,他是真心地爱过我。
那个下午,李文彬来找我,告诉我他收到报考学校的通知书,想来找我出去庆祝一下。华祺和张晓月都在,我犹豫不决,本想叫着他们一起去,却被张晓月一口拒绝了。张晓月不去,华祺便不能赶她回家和我们出去,只好和张晓月一起留了下来。于是我回家和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就和李文彬走了,李文彬很开心,这中间有通知书的一半,也该有我应约的一半。整一个他的高三时期,因为学习的繁重,我们很少像一年之前经常地在音乐教室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见面聊天。当然,有同学把它称之为“约会”,究竟是不是约会呢?我一直没有去认同,我们之间除过偶尔的牵手或是短暂的拥抱,就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即便是接吻,那也是在我心情允可之下表示愿意接受的行为,可是,我们没有真的接过吻。
李文彬是个大方开朗的人,他不计较我这样的若即若离和反复无常,他一直只是在说,他愿意等到我可以在华祺以外接受别人的那一天。我听了只能轻轻笑过,我不是不信,只是我认为这所谓的“等”也只是一种心情的表示,我并不真的期待他可以用一辈子几十年的时间去等一个他花了两三个月就喜欢上的女孩。那天,出了家门,他对我说:“赵思佳,如果以后我能有自己的一个音乐团队,我一定把我的第一个作品送给你。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拒绝呢?”
我走在他身边,已感到他的手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我也没有躲避,让他牵住了我的。我说:“我尽量好吗?其实我们谁都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李文彬朝我笑了笑,经过两年的接触,他对我可以说是到了足够了解的程度。我们没有再继续聊有关这样的话题,他将我拉到巷外停车的地方,正在踩动引擎阀门的时候,那个像阴魂一样缠着我们不放的牛哥又出现在了这条巷弄口。一见到他,我和李文彬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这是一年半前立赌后第一次的见他,我们都想起了那个赌约。
可是李文彬忘记过吗?
牛哥笑脸呵呵地走来,朝李文彬新买的雅马哈摩托赏了一眼,说:“你小子不错嘛,这可是最新款的,借来让老哥骑骑怎么样?”李文彬说:“你又来干什么?陈旭阳呢?”牛哥说:“我来就够了,只是要提醒你别忘了那事,你考试完了要走人了,时间不多了,你可记好了。不过要是你不愿意要让我们来动手,我们当然十分乐意。”说着,他就鬼气森森地笑了起来。
李文彬愤怒得就要从车上跳下来,向他吼:“混蛋,滚!”牛哥向我瞥了一眼,说:“你生什么气,这是好机会,成了你还不得感谢我们……”不等他说完,李文彬已经跳下车直追着他跑。我听到一阵“哈哈”的大笑声,那鬼影便从我们前眼消失了。我问李文彬:“你到底和他赌了什么?”其实我应该已经能猜到的,可是如果我猜到了,这天下午我就不会跟着他出去了。这其中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虽然不很喜欢李文彬,但是我却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