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落花时节(50)
我安静地走在他旁边,默默地听他说着这段往事,心里却是有点不安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自己也什么都不能说,李文彬是个直率坦诚的人,我不想用女孩子,特别是像我现在这样情窦初开年龄的女孩子时常会出现的一种矫揉造作的羞涩忸怩态来伤害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等着他把话往下说。李文彬说:“也许距离真的是两个人在一起最大的障碍,上个月她回来,我忽然发觉自己对她已经没有了从前在一起时的感觉,她很难过,拼命地追问我是什么原因。其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我也不知道,我甚至很奇怪,同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曾经那么在乎的她身上的特点到了今天却变得那么地平淡如水,连一点点的波痕都留不下了呢?我到底在乎的是什么?”
他停了脚步,转过来看我。我站着,却没有转身。他说:“赵思佳,你喜欢华祺,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做到的这样刻骨铭心?”我垂了垂头,转过身抬起头,对他说:“李文彬,我们所有人都想要爱,也都需要爱,可是爱不是挂在嘴边的我看你好,你看我好。爱需要付出,需要代价,可它更需要的,是一种缘份,是一种谁也强求不来的缘份。不是所有能付出并且付出了的人都可以拥有得到这样缘份的机会,我和华祺是幸运的,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一起,但是我相信我们比任何人都幸福,这种幸福也不是世间其他东西可以替代得了的。李文彬,假如将来有一天,你愿意并且能够用整个的生命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爱不是让你去为她痛苦伤心,不是去为她放弃一切甚至牺牲生命来博回她对你的感情,而是让你拥有更多生活的勇气去面对生活中无数的艰辛和困苦。”
那天晚上,我们上台表演。在结束临终谢幕,我找到了观众席里坐在第五排中间的华祺。他的身边坐着张晓月和她的爸爸妈妈,在张晓月爸爸的旁边,却是那久已不见的我们的初中同学陈旭阳。
爱与不爱的理由
十点多晚会散场,我们歌舞队同学一起走出剧院大楼来到停车场准备回去学校。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李文彬拎着队里从学校拿来的服装之类的衣物袋在我旁边,和我聊着刚才表演时的一些感受。我听着,时不时地回应了两句,只觉得冬天夜里的冷风吹在身上很有瑟瑟发抖的寒意。我禁不住寒意连连地打着冷颤,李文彬大概是听到了我嘴里牙齿打架的磕碰声,便笑了起来将自己的身体挪到我身后,替我挡了些从四面八方吹进来的风。
我转回头对他心存感谢地笑了笑,眼才移回一个微小的角度,就已然看见从剧院大厅正门处走过来的一群人,里面有我认识已久却久未蒙面的陈旭阳。我在他周围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华祺和张晓月的身影。陈旭阳显是早已看到了我,在我转眼将视线挪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在微笑,是一种初中时从未有过的友好恬然的微笑。
半年多没再见过的陈旭阳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刚进初中时看到他的那种全身散发着稚气的骄傲模样几乎已经找不到。那张曾经三年迷倒了不少初中女生的漂亮脸蛋似乎也像是蜕了一层壳一般,渐渐化出男孩子阳刚的帅气和俊挺。他小跑着到我面前,看了看旁边的李文彬,展开一抹依然嵌着梨涡的笑容对我说:“赵思佳,听说你今天有演出我才来看的,跟你同学三年居然不知道你还真有一套。”
我和陈旭阳从来就不算是朋友,也不认为他有把我当成是朋友,便把这只当成了一次偶然的重逢相遇,同学见了面总是该要客套一番,于是我附和着他突如其来的这般友好,回答说:“哪里呀,我不过在里面充个数而已。你怎么会来的呀,是不是张晓月请的你?”陈旭阳说:“不是张晓月请的,她才不会请我呢。是张伯伯多给我买了一张票,我就来了。咦,这不是刚才和你一起跳的男主角吗,很厉害嘛,我叫陈旭阳,是赵思佳的初中同学,你呢?”他很主动热情地向李文彬自我介绍了。李文彬见他这么大方爽快,就笑着说:“李文彬。你好。”
陈旭阳是那种和男生一拍就拢的人,当下便已将李文彬视为了好友,再想跟他说两句话,可看了看手表发觉时间已经很晚,就说:“李文彬,我记住你的名字了,现在我得回去了,爸妈在家等着,太晚了不好。这样吧,这个礼拜天我到学校来找你们好不好,顺便去看看以前的同学。”我以为陈旭阳是想借着与我们聊天的借口去学校找张晓月,每个我和华祺不回家的周日,张晓月都会来学校找华祺。我一直是相信陈旭阳并没有忘记过张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