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落花时节(45)
这时候,一个男生凑过脑袋来跟我说:“赵思佳,你来得正好,刚才我们的文彬同学还在说要不要请你一起来参加,他是很看好你的哟,加油吧!”他朝我眨眼笑了笑,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李文彬说:“该排什么节目,我们一时也想不好,只想先尝试着做几个看看,当然最好是能够别出心裁的,我现在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怎么看。”我说:“你说我听听看。”他说:“我想自己作一个曲子,让你帮我填一下词。”我微微愣了一下说:“可我不会填词啊。”
李文彬笑说:“你先别大惊小怪的,我是这样想的,我这个曲子只是配合舞蹈的,我要你填词不是用来唱的,而是用来和音的,你明白吗?就像‘啊啊’那种咏叹调的,只是我要用词来补充这一部分,你的语文好,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只要记住词意必须符合我的曲子情调就可以。”我明白地点了点头,说:“这个想法你跟大家都提过了吗?”李文彬说:“这没什么关系,如果作出来不行就再换,那个曲子前些天我已经写好了,我用钢琴弹一遍你听一听。”
李文彬站直身体,抬起手臂用力地拍了两下,教室里谈天的同学顿时静了下来。李文彬说了两句关于那曲子的话就走到钢琴前坐下试了两个音,同学们在钢琴周围大大地围了一圈,聚精会神地望着李文彬放在键盘上的手。第一串音符流泻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便被震住了,那不是高山流水的激昂奔腾,也不是谷涧溪泉的潺湲纤脉,而是一种介乎两者之间的既苍茫又婉柔的基调,仿佛广漠沙野中一泓池潭在银色月光下玉露冰莹的凄美怆寒。
李文彬曲子的开首部分是有着诗意一般幽远的意境,可是当他有意想把这意境一转,转为别种添饰了前景的乐调以后,距离似乎是一下子拉近了,却毕竟是少了能够引人遐想的味道。最后一个音落下,教室里响起了同学们赞美的掌声。有人说:“今年我们就拿这首钢琴曲报上去,这是咱们的音乐大才子之作,如果不通过,那他们就太没眼光了。”另一个同学笑了一笑,接话说:“我拜托好不好,你到底懂不懂,这首曲根本不该用钢琴弹的嘛。”李文彬站起来说:“用什么弹没关系,倒是这曲子本身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商量着修改一下。”
他转过来走到我面前,问我说:“你觉得还好吗?”我点头说:“很好,太好了,可是你要把词填进哪个地方呢?”李文彬拿来曲谱,指着几个平缓慢调的长音段,说:“这个地方填满整一段,这几个重复一下就可以了,你知道怎么写吗?”我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真想不出来什么样的诗句能够配合他这样的音乐。李文彬笑了一会儿,说:“没关系,你不会写可以找别人帮忙,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我们歌舞团甚至是我们学校的事,你也有分的,我就把这个交给你了。对了,还有如果这曲要排舞的话你也来。”我一呆,心里有些忿忿不平,便说:“干吗要我又填词又排舞的,你就天天在那里弹钢琴就好了吗?”李文彬笑一下,说:“当然不是了。”
这首曲子的词我没能写出来,想了三天,我还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笔。三天以后,李文彬下课时到教室来找我了,他问我:“那个写好了吗?”我摇摇头。李文彬皱了下眉,说:“大概什么时候能写好?”我说:“你很急着要吗?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写。”李文彬说:“那你可以请别人帮忙写的呀,现在已经快近月底了,我们还要排舞的。”我有些不高兴了,说:“你叫我请谁帮忙写啊,你以为那很好写吗,是你写的东西,意思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呀。”李文彬叹息地“唉”了一声,看看手表快上课了,不和我打招呼就跑回楼上自己教室去了。我朝他一白眼,就要转回教室时,碰上了张晓月从门口走进来。
张晓月已经看到了几次李文彬来找我,前几次我们都说得很愉快,可这次她发现我和他之间有些矛盾起来了,就过来笑呵呵地问我:“怎么啦,吵架啦?”我淡淡地看了看她,说:“谁吵架了。”她说:“你和那个李文彬啊,班里谁不知道你和他很好,是为了歌舞团的事吧?”我真讨厌她那种自鸣得意的样子,瞥一眼说:“谁跟他很好了,你瞎说什么呀?”张晓月笑说:“我没有瞎说啊,反正华祺也不能和你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我受不了了,嗤鼻一声说:“神经,懒得和你说。”我打算绕开她的身回到座位,却又被她一下挡在身前,说:“我神经吗?那么我就跟你说,你和李文彬的事华祺早就知道了,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跟你说话了吗,因为他已经忘记你了,是他亲口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