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分不清他是高兴还是真想哭。

“余天佑。”女孩冷冷清清喊弟弟的名字。

电话那头，哭哭唧唧的男人不敢吭声了。

“好好说话。”余倾清说完这四个字，下意识攥住了林焰的手腕，掌心潮潮的。

“阿记，你真的要当姑姑了，我在医院门口，刚做完检查，叶子一个多月了。”

余倾清：“家里知道吗？”

余天佑：“我第一个就想告诉你和姐夫的。”

余倾清哦了声，大概在电话里听起来是很淡定的，但林焰就在她身边，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其实和余天佑一样激动，尾音都打着旋。

“你别骑车，打辆车。”当姐姐的交代弟弟，怕他一个激动把车开沟里去。

“恩。”老幺乖乖听话，说阿记，我好高兴哦，我和叶子商量要生两个的，希望这胎是个姐姐，能带带后面的弟弟，我小时候你对我可好了，我就想让我的两个孩子像我俩一样好。

说着说着又哭了：“我肯定最疼我闺女了呜呜呜呜，我的小棉袄，小天使呜呜呜，妈的我太牛逼了呜呜呜呜。”

叶子把电话抢过来，她倒是不哭，告状：“阿记，余天佑从门诊哭到医院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怀孕了！好丢脸啊！你管管他！”

“好好的。”余倾清叮嘱，“走路慢点，他……我明天去帮你打他。”

叶子就笑了：“恩！”

林焰看着余倾清很温柔地跟弟妹说话，很温柔地挂了电话，眼里有潮湿的水泽，抱着他的胳膊吁了口气，很小声，怕惊动了胎神，只能悄悄告诉他：“太好了。”

这天的电影，林焰看的心不在焉。

两个三十岁的人了，看的迪士尼动画片，捧着有米奇吸管的可乐和爆米花进去的，那盒爆米花林焰就吃了一颗，余倾清吃到最后塞不下了，散场时还剩一半。

林焰拿走：“吃不完就算了，下次再给你买。”

他倒是把可乐全喝完了。

余倾清洗完澡出来，林焰同样一个表情坐在沙发上。女孩软乎乎香喷喷地挨过去，亲他一下：“我吹头发了。”

林焰嗯了声，抬手卷着她的长发。

“林焰同学。”女孩捧着他的脸，“怎么了？工作上有烦心事?”

中午吃饭还好好的。

林焰往沙发后面坐了些，与余倾清拉开一掌的距离，他拉着她的手：“我们聊聊。”

男人潮湿的头发软软贴着头皮，看起来有些无助的样子。

余倾清是真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

林焰捏着她的手指，斟酌片刻，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对不对。我从来不会说时间到了就该做什么这样的话，不是每个人30岁都应该赶紧结个婚——

但我突然觉得，

你说想要谈永不散场的恋爱，那么倾清，是不是有一个合法的关系对你更好？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这个社会对女生总是过于苛刻，而且结婚了，我们可以继续谈恋爱。等我们都不在这世上了，会被合葬在一起，那么在下面也一直谈恋爱，这样是不是才叫做不散场？”

余倾清都傻了。

她不知道只是看个电影，林焰想了这么多。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为什么烦恼。

“还有。”林焰的话还没说完，他深深看着余倾清，“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多了一个家人？”

余倾清：“……”

“我想了很久，感觉那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

余天佑对余倾清意味着什么林焰很清楚，是那个可怕的家里她唯一的温暖，是小时候唯一对她好的人。

整个余家，她一定只喜欢弟弟。

所以，拥有一个永远站在自己这边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应该和不散场的恋爱一样，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

林焰淡淡笑着，晃了晃她的手：“你那么喜欢小不点，我想你也会很喜欢自己的孩子。我也会是个不错的爸爸，像我爸一样，一撒娇就不舍得揍。”

他的笑意淡到稍稍用力就变成了认真，有点紧张地看着她：“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对婚姻失望。”

坐在他跟前的女孩安安静静的，他说了这么多，她只问：“如果不考虑我，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林焰，你想结婚吗？”

“以前不太想，阿嬷离不开我，我在别人眼里的分数加加减减，最后大概勉强能被接受，但我不喜欢那样。”林焰笑着，“真的很不喜欢。”

余倾清伸手摸了他脸一下。

“我也不喜欢。”她低语。

“但是那天你写日记，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不散场。今天听见叶子的好消息，其实你很激动，我看得出来，我还看得出来你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