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接一声踏在地上的高跟鞋和她的话一个个敲进了心里。

秦荧宣在她身前站定，裹挟着恨意的低语狠狠冲击她的鼓膜——“那个被你狠心抛弃的二丫，你真的忘了吗？”

*

这日回到宿舍，许嬛郁郁寡欢，一双眼睛失去了神采，空洞洞的。

过了一会，褚渊忽然在房中出现，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许嬛的不对劲。今日他收到左雁的来信，说是在城郊的一处山上发现了空间波动，他便马上去查看，方才回来。

许嬛丝毫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的褚渊。

褚渊拧着眉坐在她身侧，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褚渊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

夜色渐渐笼罩二人的身形，屋子里没开灯，但这并不妨碍褚渊的视力。他看了看身侧毫无变化的人儿，几乎要以为她是灵魂出窍了。

终于忍不住，褚渊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忍无可忍，褚渊直接上手将人按着躺在了床上。许嬛依旧没有反应。

褚渊坐在她身侧，施法打算进入她的记忆。若不搞清楚今日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怕是就要失去她了。

褚渊以为他会直接进入许嬛今日的记忆，他对自己的法术很有信心，不会出错。然而，褚渊发现不是，这不是今日的记忆，周围的场景也不是节目的录制现场，而是那个褚渊曾在她梦中见过的灰色小院。

*

许嬛在不自知的状态下，陷入了本已尘封的记忆。

那是建在山上的一个小院子。紧锁的铁门旁，白底黑字的牌子挂着，福气孤儿院六个字蒙着厚厚的灰，不像是会有人经常清理。

许嬛不记得当年的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只知道她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五岁了，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依旧玉雪可爱，眼睛里还有着一丝期待。

她或许也曾经以为这个福气孤儿院会给她带来福气吧……

许嬛在孤儿院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扶着肚腩的男人，那人的脸并不清晰，至今她也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了。

他牵着小许嬛的手，将她领到了一间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窗户装得很高，以她小孩子的身高是无法够到的。屋子里并不是很光亮，但小许嬛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那男人说道：“小朋友，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不然外面的怪兽会把你吃掉的！”

男人又指着门外道：“看到外面的小树林了吗？那里面有很多很多怪兽，只有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小许嬛懵懂地点头，她还不知道最可怕的怪兽就在身边。

刚来的那几日，男人对小许嬛很是关心，每日嘘寒问暖，关心她吃得好不好，关心她晚上会不会着凉，陪她剪纸教她折纸船和飞机。一开始对新环境还有些戒备的许嬛渐渐放了心。一连好几日，许嬛一直待在那个小房间里，没有见过除了那男人之外的第二个人。

过了几日，那男人笑着对她说：“叔叔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那里有许多小伙伴，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小伙伴，小许嬛还是很期待的，点点头跟着男人乖乖出去了。

两人来到小楼的二楼，红漆铁门打开，一股猛力从身后袭来，许嬛被推了进去，砰一声，门被关上。

房间的地面铺着数字图案的泡沫地板垫，一块一块的地垫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深色污点，一处墙角立着一个木质大立柜，柜门半开。墙上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便是天花上那个吊着的灯泡。而男人口中的“小伙伴们”有的侧躺在地上，有的蜷在墙角。

小许嬛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又是一推，女孩跌在地上。而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抽出了腰间的皮带。

小许嬛双手双脚并用爬到墙角，皮带抽在地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还躲？！我让你躲！我让你躲！”男人撕开了伪善的面具怒吼，房间里四处散落“小伙伴们”呜咽的声音。

她哭喊，那男人便道：“哭啊！再哭大声点！大声点！哈哈哈哈哈哈”

将所有的孩子赶到一个墙角，男人忽然拉下拉链，一边抽打，一边呼喊。小许嬛的眼底映着地垫上散着热气的白色污渍，被当做皮鞭的皮带抽在手臂上，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耳边回响着男人一声声的“爽”“太爽了”……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短暂离开。她觉得冷，每个她都觉得冷，每个他都觉得冷。难闻的气味混着血气，小许嬛咽着泪水，胃里想吐。

男人将他们关在了这里。小许嬛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小女孩，脸上也有鞭痕的小女孩，也是第一个跟她说话的小女孩，小女孩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刚刚来的？我也是，我们一起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