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人鱼总勾我撩他(21)
“况且,”她道,“你不是还有找个小青梅吗?这么多天了,你也没告诉我她原型到底是什么样,还要不要见了。”
宋宴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又重新在胸膛里活蹦乱跳。
这么多年了,姜愿依然是那个姜愿,他们在最失意潦倒落魄时遇到彼此,以至于连相伴的月色都沾着层凄苦悲凉,他们分享痛苦与孤寂,接受彼此最丑陋的面貌。
即使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姜愿肯这样陪他。但人大约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自卑的,比起姜愿眼里不值一提的回忆,宋宴山当然更情愿她记得的,爱的是现在人模人样的自己,并希望姜愿最好能把他苍白孱弱神经质的印象从脑海里抹去,彻底忘了。
姜愿见状,倒是误会了:“瞧我说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能与外人道者不足二三,若没见烦恼的事都能轻易说出,这个世上也没有那么多想不开失意的人了。”
宋宴山道:“姜愿,那你陪陪我吧,有人能陪我,我也能高兴点。”
他苍白地对姜愿笑了笑,温柔又可怜。
姜愿心就软了,软得一塌糊涂道:“我早就请假了,今天不去工作,晚上就在这儿陪你。”
她指了指陪护椅,折叠的陪护椅拉开就是张单人床。宋宴山看着她把陪护椅推到与病床紧挨的距离,她特意嘱咐:“晚上我可能会睡得比较沉,你叫不醒我的话,直接上手打我就行。”
宋宴山想他才不会打扰姜愿的美梦。
姜愿关了灯,今天月色很好,病床在床边,姜愿拉上帘子后又把隔离帘拉上,像是在月色中隔开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而在这空间里只有宋宴山和姜愿,姜愿浅浅的呼吸几乎要将宋宴山包裹起来,他像是窝在绵软的云堆中,让他从昨晚就开始缩得皱巴巴的心也慢慢松柔下来。
宋宴山微侧了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姜愿,陪护的床很小,连翻身都难,也绝对称不上柔软,但她没有丝毫抱怨,很不以为然地睡着,百合花卷般的睫毛静静地在晒下阴影,宁静与安详。
宋宴山贪婪地看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他忽然就觉得这次住院非常得值,简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如果姜愿可以一直这样陪着他,他并不介意再多自虐几次。
*
姜愿是被什么东西的撞击声吵醒的,她下意识就坐了起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叫:“宋宴山?”
她的手往床上摸去,被子掀开了,还留有体温。
宋宴山在黑暗里说:“怎么了,做噩梦了?”
姜愿爬起来开了顶灯,见宋宴山站在床尾,刚才的那声声响应当是他在黑暗中行走不小心撞上床尾才发出的。
姜愿赶紧下床,想去搀扶他:“你怎么不开灯啊?”
宋宴山手扶在床板上,宽大的病号服显得他格外清瘦,他道:“你还在睡,开灯会吵醒你,没事,我只是去趟洗手间。”
姜愿就站住了,她颇为尴尬地道:“那也得开灯,小心撞到。”
宋宴山柔声道:“没事,你睡吧。”
姜愿坐在床上等他回来,她注意到宋宴山的瞳孔中都是血丝,怀疑他失眠了,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心灰意冷的人必然心事重重,又怎能安心入眠,也只有她心大才能在旁边睡得一塌糊涂,幸好宋宴山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来,不然她去哪里买后悔药吃。
宋宴山出洗手间出来时发现姜愿在尝试调病房内部的音箱,现在的医院人文关怀很到位,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会配备白噪音,ASMS这些让人放松的助眠音乐,病人可以选择公放还是私听。
姜愿还问他:“你喜欢听什么?”种类太多,她有些挑花眼了。
宋宴山咬着唇笑了下,话却说得淡然,仿佛随口一答:“海浪拍崖岸。”
姜愿选择了公放,顿时病房内充斥着海水喧哗,白浪拍岸的声响。她还问:“留盏床头灯吧?”
宋宴山接受了她无声的体贴和关照,那颗贪婪不知满足的心却又得寸进尺,他的半张脸藏在被窝中,道:“姜愿,我还是害怕。”
有意设计过的声线在海水拍岸的声响中显得格外可怜无助,好像他是孤独的抱着船板在海面漂浮的落难者,只等下个海浪打过就会被浓黑的海水吞噬。
“嗯?”
宋宴山半真半假道:“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他们都不要我了,将我抛在一个孤岛里,锁起来,任我怎样哭泣着求他们,他们仍旧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侧是头发摩挲过皮质软垫的声音,宋宴山知道姜愿在看他,于是他将脸埋得更深些,就好像漫画里所有不堪童年噩梦的脆弱女主一样,他任由着床头灯光照着他的黑发却照不到他的双眼,似乎那瞬间,他将内心也封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