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伟亦愣愣地看着暗暗，很久，悠悠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解开细线以后，会发现这两个橡皮筋已经牢牢粘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不是一根完整的橡皮筋了。”

“我不想做其中的一根橡皮筋。”暗暗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就是长大的代价！也是我离开五年要付出的代价，如果我不给你这五年，或许你不会这么想。”宁伟亦脸色变得苍白。

“我可能会不这么想。但却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会变成一颗菟丝花，只能依附你才能生活下去。吸取你的营养，紧紧缠绕着你，直到有一天，完全毁了自己也毁了你。”

“如果真是这样，难道你要独身一辈子？嫁人后，你依然有着这样的担忧。”

“不会，这世界上，没有人像你这么照顾我。我不用担心别人会让我变得软弱、变得没用。”

暗暗的肯定，给宁伟亦心上注入了一股暖流。他认真的说：“许暗暗，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找着各种理由虐待自己。也找着各种理由说服关心你的人，让你自己虐待自己。而我，就是这么容易心软，容易被你说服。我现在被你说服了，无话可说。可是，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突然变卦，突然决定拉着你做另一根橡皮筋，或者自愿被你缠死。”

说完，他邪气地咧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让暗暗想起恐怖电影里的吸血鬼和食人魔。似乎酝酿着某种阴谋，看得她心惊肉跳！

017

“阿姨，暗暗呢？”

宁伟亦走进许家。许妈正坐在缝纫机旁边，带着老花镜，仔细地做活。

“去严晓的旅行社了。她每次回来都会过去帮忙一天。严晓信任她，希望她给点发展的建议。严晓现在的旅行社生意不错，高鹏也很顾家，小两口把日子过的平淡幸福。真没想到，你们几个竟然是他最早成家。”

许妈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高鹏高飞的情形，虽然有个侄女是有点张狂叛逆的，一时还是被他冷酷的气质吓到了。很难相信十四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一副和整个世界都不能相容的表情。十几年后，没想到他却最早结婚，娶了一个乖乖的女孩子，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是啊，没有人想到。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呢？”宁伟亦走到许妈对面坐下。

“暗暗想给K市的房子换一个窗帘。你知道她的，挑剔的！上次回来，我陪她看了一圈，也没有看中的款式，只好去买布给她做。”

宁伟亦伸手拿起窗帘布，淡绿色和浅蓝色为主色调，是暗暗的风格。

“回来两个月了，还惯吗？”许妈停下手，摘掉花镜，问宁伟亦。

“没有什么不惯的，这里是我的故乡啊，还有暗暗和容。”

沉默，许妈看着有点拘谨的宁伟亦，突然笑了。“伟，有话想对阿姨说？”

这孩子，一直直来直去，把她当作自己的妈妈。突然这样吞吞吐吐的，一定是有心事吧。

“嗯——”

“说吧！”

“唔——”宁伟亦挠挠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关于暗暗的？”

“阿姨，如果把暗暗和我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许妈愣了愣，笑了。“你喜欢暗暗？”

“我也不敢确定。五年前离开的时候，我还笃定对暗暗是朋友的情感。可是这五年中，我开始怀疑——”

“为什么呢？”

“我很想很想她，每时每刻！为了减少对她的思念，我出去打工，把自己累得上床就能睡着，却还是想她。我努力学习，工作，只为了答应过她，要对得起我的努力。我一边为了少想她，拼命学习工作，一边拼命学习工作，就是为了更好的想她，就这样在矛盾中度过五年。可是我知道，我对容、对高鹏，远没有这样的想念。”

这些话，第一次对人说，没想到是许妈。但还能对谁说呢？在自己也没能确定他的感情足够深前，让暗暗知道，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你开始怀疑自己对暗暗的感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了，已经超过了朋友。”

“嗯——”

“可是，孩子，你自己也只是怀疑，能说服谁呢？虽然阿姨知道暗暗有男朋友了，可私心底，当然希望你成为我的女婿。但，阿姨在这件事上没办法帮你，任何人都没办法帮你，你必须自己搞清楚。如果你不能确定对暗暗的感情，她那种又臭又硬的性格，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我知道！可是就算我确定了，又能怎么样呢？在暗暗心里，花心、滥情、朝秦暮楚、乌烟瘴气……都是她用来修饰我私生活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