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苏打(40)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已经二十四岁了, 居然还在跟一个十八岁的小朋友赌气。
虽然, 这个小朋友一点儿也没有小朋友的样子,除开跟她撒娇、装乖的那些瞬间, 更多时候的他,其实比她更像个大人。
她又叹了口气, 眼里终究还是晕开了一点笑意来,转过头, 若无其事地说:“被你发现啦?”她说, “我之前不知道你在这里唱歌,以为你不想被我发现, 所以才提前走的。”
终究还是打算维持一点成年人的体面,她努力给自己也给他找着借口, 想了想,又补充:“超帅的。”
尾音上扬了些,唇角也跟着一起扬了起来。
她说:“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在在这么厉害的。”
她有点儿醉了, 双腿都有些发软,故而,刚刚才选择打车,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走路回去。
但脑袋还好,没那么晕,只是太阳穴有点疼,突突地跳,眼前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
她的身子才微微晃了一下,就被陈在野从后面稳稳扶住了,他低嗯了声,松开她的手腕,弯下腰,问阮苏:“回家吗?”
阮苏的神思在“回家”这两个字上顿了一下,须臾,点点头:“要回家的。”她又说,“但是,车被你放走了。”
酒的后劲儿慢慢上来了,她讲话时,语调黏糊糊的,脸上带着几分软软的笑意。陈在野便弯下腰,说:“我背姐姐回去好不好?”
语气里带着些轻哄的意味。
阮苏晕得厉害,是真的有点难受,故而也没有多推辞。她慢慢攀上他的背,少年的肩膀很宽阔,她的手臂在他脖颈上交叠着握在一起,下巴也放在了他右边的肩膀上。
带着酒气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扫在他的耳朵上,特别软,又特别痒。
陈在野的步伐迈得很稳,她闭上眼,恍惚像是看到了漫天的星河,她坐在一叶小船上,在星河里徜徉。
眼皮越来越沉重,头脑也开始发蒙,她抿着唇,许是觉得太安静了,开始絮絮叨叨地同他说话。
先是说:“今天夜里好冷啊。”
然后又说:“你刚刚唱歌真的很好看,很多人都很喜欢你。”
陈在野像是笑了声:“只好看,不好听么?”
“也好听的!”
“那姐姐……”
“什么?”
“阮苏。”他换了个称呼,“那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她在心里这么说,即便在醉里,也觉得这么说不妥,可张了张嘴,违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便轻轻叹了口气。
她今晚好像总是在叹气。
“喜欢的。”半晌她说,“我也很喜欢。”
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区楼下,因为楼梯不好走,阮苏便从陈在野身上下来了,改成扶着他上去。
楼道外的路灯全亮了起来,这个点,小区里已经安静下来。
阮苏顿了顿,终究还是补充了一句:“没有人会不喜欢我们在在吧,是一个很好的弟弟啊。”
她软着嗓音讲话时,语调便显得格外轻盈,所有的话都像是肺腑之言。
楼道里没有灯,陈在野一手扶着她,一手伸进自己口袋里找手机。
然而,手电筒的光刚亮起,又陡然被他摁灭,阮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撞着身子贴到了后面的墙上。
旧楼空间狭窄,她旁边就是一排电表,电表在黑暗里闪着点点红光。
外面路灯的光也洒进来些许,但陈在野是背光而站的,整张脸都埋在了黑暗中。
他离她好近,半个身子都贴在她的身上,他的呼吸滚烫,热气全喷洒在她的面颊上。
她脸上也好烫,酒气在胃里不断翻滚,反应到底还是因为酒精而迟钝下来,她眨了眨眼,问他:“怎么了?”
陈在野的嗓音又低又沉,像是在逼问,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轻笑:“只是弟弟吗?”
阮苏说:“什么?”
陈在野的目光紧紧锁着她。
虽然刚刚在METEORS,已经看到了他“凶狠”的那一面,但此时两人靠得这样近,她才真正感受到他的凶。
他的眼神都阴郁了下来,偏神情又是笑的,她的双手都被他锁住,压在身后,她动不了,只能仰头去看他。
她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我喝醉了。”这句话带了点求饶的意味,声音又低了几分,整个人莫名显得很乖,“难受。”
“阮苏。”可他却仿佛铁了心要在今晚问出答案,喉咙发紧,“你已经知道了吧?”
他这句话问得突然,又毫无征兆,阮苏愣了愣,本想继续装傻,忽然又听他说:“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他像是有些自暴自弃了:“你应该都猜到了,是,我的确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