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爱不爱?(6)

作者: 南窗听雨

远处,清冷贵公子骑马踏雨而来,眉目如画,身似兰芝玉树。

愉景手一抖,手中绣着“景”字的大红手帕飘飘离手,像一只坠落的蝴蝶,跌了下楼。

傅长烨其实早就看到了那凭栏而依,立在楼上的红衣女子,青色烟雨中,她那一身红衣,尤为张扬夺目。

傅长烨目光,逐渐冷凝,脚踩马镫,腾空飞旋两圈,稳稳接过落下来的丝帕,身手敏捷,动作行云流水,引来路边贵女们好一阵羞涩偷窥。

他低眸,看见了帕角绣着的字,转而对身后侍从命令道:“去查朝臣中,有谁家的女儿名字中带景字。”

交代完,傅长烨再抬头,楼上已不见了那红色身影。

香车宝马,穿街而过,留下经久不散的熏香。

傅长烨将四方帕子叠起纳入袖中,手中仍余冬日腊梅清香。

他纵身一跃,从马背上下来,机灵的跑堂小厮过来帮他牵马,甫一走进,就被马蹄踢了一脚。

“抱歉。”傅长烨意态温和,拂袖让随从赔了小厮一锭金子。

“多谢贵人。”小厮诚惶诚恐,感激涕零,他在白矾楼跑堂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金贵的公子对他道歉。

“辛苦。”傅长烨瞧见小厮呆傻在原地的模样,又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天下三百六十行众人,皆是他的子民,在他眼底这些辛苦谋生的人,才是他最应照拂之人。

“不……不辛苦。”

小厮手握金锭,结巴回道,目送傅长烨踏着木梯,上了矾楼,而后喃喃自语,“公子好仪态啊……”

矾楼上,傅长烨在最热闹处远了一上品雅座,临窗而靠,静听隔壁学子们的高谈阔论。

“听说当今太子爷有心裁减冗员,澄清吏治,我段青觉着此举极好,如今那苏舜尧越发猖狂了,欺上瞒下,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隔壁自称段青的学士痛斥道。

“哪有那么简单,太子也不容易,毕竟国朝新立不久,太子势单,现下只能储势待发。”

傅长烨漫握酒盏,静听他们议论,华灯初上,灯烛高照,亦如白昼。

经过一日的奔波,此刻在这温软酒楼,他的心思不由得也淡了下来,倚身半卧在软座上,品酒,看天。

他侧身对立在他身边的随从道:“将段青和他同伴,请到谢玉先生府中,放到他名下,做他的学生。”

随从得令,转身离去。

珠帘晃荡,傅长烨只觉一派光影陆离。

没多久,楼下开始燃放烟火,引来无数贵家仕女的尖叫,随后便是纨绔公子哥儿的调笑声,整个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

城内繁华,城外流民饥荒。

傅长烨微仰,咽尽整杯烈酒。

他不仅仅要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还要盛世璀璨。

火树银花,不夜天里,他举目看见满天的花火,而后身边珠帘响动,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在珠帘与烟火的光影流转中,拨开了珠帘。

她手握金玉琉璃盏,跪坐到了他脚下,以一块苏绣玉兰花方巾蒙住了眉眼之以下,益发显得双眸清澈明亮。

“爷,喝甜酒还是喝清酒?”愉景鼓足勇气,极力装作自己很老练。

不问喝不喝酒,而问喝什么酒?女子显然不想让他拒绝。

傅长烨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酒盏,斜眸睨视她,低沉嗓音问道:“何为甜酒,何为清酒?”

愉景在他脚边跪稳,褪下外衣,露出光洁美人骨,将在脑海中谋划,设想,编排了无数遍的场景化作了现实。

缓缓引臂举杯,温好的酒水一滴滴倾进双骨,冰肌渐染红霜,蔓延至耳廓两颊鬓发,连带眉眼都被染上了风情。

傅长烨手指轻叩桌面,微挑眉头,对愉景道,“胆子不小。”

他漫不经心言语里的调笑,愉景听出来了。

愉景于方巾下轻咬唇角,做了更大胆的举动,移膝向前,伏到了他膝边。

“爷,请用。”

她微微仰头,却许久没有等来身前男子的动作。

愉景心中微慌,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她却不敢去窥探他神情。

她在心底犹豫,是再大胆一点将自己凑送到他嘴边?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他这样一言不发紧盯着她又是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微微泄气,身子随心动摇,洒了几滴酒水顺着胸前浅谷流下,渐渐隐没在纱裙中。

就在她要放弃之时,他突然抬臂,节骨分明的手指想要揭开她面上方巾。

男子面如冠玉,四目相对时,愉景忙低敛眼睫,身子后仰,避开了他的手。

傅长烨手指落空。

愉景身子僵硬,其实她知晓,方巾遮挡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有她的心。

纵使傅长烨这个名字已经烂熟于心,但对她而言,他终归是个陌生男子,愉景无法很坦然地去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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