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爱不爱?(26)

作者: 南窗听雨

纵是英勇如傅长烨,也有了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程宋心下咯噔,紧随傅长烨,看傅长烨持戟坐于马背上,迎着北风,身板挺得笔直,面对敌首的叫嚣和挑衅,面上毫无惧色。

他和他的出现,其实在敌军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程宋想,他和傅长烨要死在这山坳里了。

就在程宋以为他和傅长烨,就要命丧敌军马蹄下时,傅长烨却对他回首一笑。

“如果我死了,烧了我,将我的骨灰抛向山河……但是,我应该不会死……”

他说这话时,双眸清亮,无畏无惧,威风凛凛。

他说罢随即转身,抓着马缰,藏身到了马腹下,直奔那数千面泛着银光的盾牌冲去。

长戟划过地面,冒出金花,待至盾牌阵前,他纵身一跃,松了骏马,随后攀上了那数米高的盾牌阵。

他似游龙一般,横扫千军万马,也不与其他士兵纠缠,直奔敌首,以迅雷之势,一戟掐住了敌首的咽喉。

置之死地而后生。

前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傅长烨折弯了那首领的膝盖,目光狠厉,要他臣服于他。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他一脚踩着那首领,手持长戟,死死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万大军,似一头凶狠的雄狮,傲视群雄。

程宋从那一刻,也彻底臣服于了他的主子。

如今的局面,官家病重,傅长烨定会登基,但官家在位多年,提拔了无数人,也重用了许多皇室宗亲。

常年积攒,像滚雪球一般,便落了一个很大的隐患,冗官冗兵成了最大的问题。

这些老臣,自视劳苦功高,又喜攀比炫耀,动不动就将当年功绩挂于嘴角。

若傅长烨对他们稍稍训斥,在他们口中,便立时成为了傅长烨这毛头小子,过河拆桥,亦或是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傅长烨如今所面对的,比在战场上的明枪暗箭,还要难上许多倍。

程宋想着,双耳微动,只觉寂静深处,好似有瓦片滑落的声音。

他瞬间于马车上拔剑弹跳而起,挡住了从黑夜中射出来的利箭。

“殿下,有刺客。”程宋扬声道。

“嗯,知道了。”马车内的傅长烨轻应一声,“一个人而已,你自己应对。”

程宋目光一凛,方知自己又比傅长烨迟了一拍。作为武将,这是可耻的。

道路两旁,店铺酒肆林立,程宋飞檐走壁,越上琉璃瓦,在黑暗中与那刺客打了照面。

“留活口。”傅长烨交代道。

“好。”程宋的声音,消失在屋檐上。

傅长烨独自驾车,驶向了黑暗深处。

……

翌日,疾风暴雨,肆虐了一整天,直到第二日,都没有放晴,反而越发厉害。

澜花苑中,栽种的鲜花,七倒八歪,泞泥不堪。

“了不得了,这是天要破了吧?”教导嬷嬷踏着风雨进了澜花苑,大呼小叫着对站在廊下的愉景说道。

愉景寻声看去,从养父的芙蓉苑,到愉景的澜花苑,总共不足千米的距离,可教导嬷嬷身上竟是全都湿透了。

这可憎的天,愉景暗想。

“姑娘,今儿还要去白矾楼吗?刚刚来的一路,光路上倒下来的树都有四五棵。”教导嬷嬷拧着衣上的雨水道。

愉景抬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天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罩着整个天幕。

远处青烟四起,近处暴雨如注,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水洼,着实难以下脚。

但,既是约定,那无论如何都要去赴约的。

“这样的大雨,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出来。”教导嬷嬷大咧咧将湿衣服脱下,在廊下展开。

“不管他去不去,我都要等。”愉景目光坚定。

教导嬷嬷头抬,带了几分轻视,“姑娘,你不会是真爱上太子殿下了吧?”

教导嬷嬷顿了顿又道:“老婆子也教姑娘这么久了,没有十分的情意,但一两分真心终归是有的。姑娘……听老婆子一句劝,这样金贵的男人,看一看,睡一睡就好了……至于爱慕,就罢了……省得到最后搭进去了感情,反而不得善终……”

“嬷嬷,我不爱他。”

愉景果断回嬷嬷,又对身边侍女道:“备车。”

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直到坐在白矾楼雅间里时,愉景都在思索这一问题。

傅长烨身份金贵,注定了公子世无双,且待她纵是假意,她和他一起相处之时,他都可以称得上是极尽温柔。

若他的身份只是个普通学士,或者一般将军,若她和他相识于热闹的花灯街头,相识于蓦然回首处,应该会是一段郎情妾意喜相逢的佳话。

可是,她和他,从一开始见面,就注定了是双向利用,他利用她,她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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