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爱不爱?(126)
星辉落满宫墙。
凝玉轩内, 瑜景一直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屋内来回踱步,想以此来抚平内心的慌乱, 可谁知每走一步,猫咪雪团子便跟在她脚后一步, 绕都绕不开,不时还呜咽两声,似乎在替主子傅长烨鸣不平。
傅长烨屈吗?瑜景说不上来。
情爱里,谁对谁错, 又岂是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 可瑜景心底的悲伤,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定是坦诚相待的,她和他不必言说太多, 他一定会懂得她心中所思所想,也一定要对她毫无保留, 不管何时、何地、何事。
两人, 一屋,三餐, 四季。简简单单, 这就够了。
可是她与傅长烨呢?
始于色, 终止于情吧?但是, 为什么还会如此心乱如麻?
听说今儿傅长烨没去早朝, 自他继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简直是闻所未闻。
傅长烨从不在朝事政务上有丝毫含糊,情爱, 家国,他分得清清楚楚。什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更似乎不会与他沾边。他的冰冷,寒凉,甚至一度让瑜景觉得心寒生俱。可就是这样一个从刀光血影里杀出来的人,竟然缺席了大朝会,是什么原因?
莫不是昨日她那一脚?若如此,那该怎么办才好?
瑜景只觉整个人头都大了。
金鸭香炉悄无声息散着艾草清香,说来这艾草做的香薰还是傅长烨特意着人调制的,为的就是能让还处于孕期的瑜景闻起来舒服点。
宫女素心低垂眉目,偷瞥一眼兀自看着雪团子出神的瑜景,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爱情啊.真是种愁人的东西。
“听说陛下病了,也不知是什么病?”素心趁着添香的工夫,假似无心地说了一句。
瑜景脚步一顿。
“今儿早晨,奴遇见了顾侍卫,见他眉头紧锁,奴与他面对面走过,奴还先与他行了礼,可是他连眼皮都没抬,便匆匆走了,看样子好似有什么大事一般.”
素心偷偷瞥了一眼瑜景,瞧她神色似有所思,又继续添了一句,“顾侍卫那样稳重的人,奴还是第一次见他那样失态.”
是啊,顾文武可是泰山崩于前也不倒的人,有什么事会令他慌张?
瑜景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更加乱了套。
去见他吧?不管是不是因为她那一脚,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纵是同床异梦,但终究是千百年修来的缘分。
瑜景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对素心交代道:“备酒。”
*
满园芳菲,姹紫嫣红,晚风吹过带来好一阵花香,不仅没使人觉得凉爽,反而吹得人昏昏沉沉,添了几分睡意。
傅长烨寝宫外并没差多少人值守,只留一个顾文武,看见瑜景的到来,似早有预见一般,微微抬了抬眼皮,连去通报的动作也没有,挪动脚步规矩行礼后,便利利索索给瑜景让出了道来。
瑜景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了几分迫不及待,瑜景心下一咯噔,隐隐有所察觉,自己猜得没错,她把他踢伤了,还是在那样难掩的地方。
有些难堪,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怎么办呢?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愉景默默在心下安慰了自己,硬着头皮抬脚跨进了门槛,垂着金玲香球的帘帐后,隐约可见床榻上卧着一道颀长身影,一手托腮,一手持卷,玉山横斜,以背向她。
床榻上,傅长烨听到身后那熟悉的脚步声,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他榻后是半圆拱形窗户,此刻窗户大开,清冷月光洒下来,他着一身纯白寝衣,应是刚刚沐浴完,发上还沾着浓浓的湿意。
许是因为夜深人静,再不见他身上的凌厉之气,剩下的反而只余脉脉温情。
窗下秋花摇曳,远处夜风送来清脆鸟鸣,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最是夫妻闲话床头的好时候,可是……他和她,却是好尴尬……
床榻上,傅长烨有一些迟疑,要不要先和瑜景说话?
罢了……他已节节败退,再先开口便又会落得下风,他虽是帝王,可繁华落尽,他也是男人。
她有她作为女人的骄傲,他也有男人的自尊。
昨日他故意求欢,却被她踢下了床,还伤了那等难以启口的地方,今天抹药别提多羞耻,算了,且先等等……
另一边,瑜景同样陷入了两难。
她琢磨,随着孩子月份渐大,她身子也跟着愈发沉了,所以傅长烨不可能没听到她的脚步声,而且他是习武之人,不可能听不出来是她,可是他的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是什么意思?生气了?不想理她了?厌烦她了?那真的是太好了,她可以求他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