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46)

作者:陈十年

可是深吸一口气, 话都到了嘴边,又讲不出口了。

佛生舍不得。

她实在是贪恋这温暖, 霍停云甚至还为她哭……若是这一刻,她告诉霍停云, 他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她为自己找借口, 算了,他不问, 她也不讲好了。

霍停云大抵看出了她的为难, 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便让她躺下。他唤梅香她们来, 又差人去叫周大夫来, 待都嘱咐完,又回到床边同她轻声细语地说话。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话语从他嘴里说出仿佛都带着某种令人安稳的特质。

“周大夫待会儿便过来,倘若疼了, 你便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你不知道,这几日府里上下都为你担心坏了,尤其是我。”

……

佛生听得昏昏欲睡,眼睛又缓缓闭上,霍停云忽而低头,有些紧张地叫她名字:“佛生?”

她含糊嗯了声,霍停云才松了口气。

“我怕娘子又睡过去,又要叫我好等。”他说得凄惨哀婉,佛生不由有些愧疚,强撑着睁开眼,同他讲了一声抱歉。

霍停云摇头:“无妨,娘子能醒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娘子上回说,叫我努努力再多活些日子,这话娘子也该放在心里,便为我再多努力活些日子吧。你我二人一道努力,互相扶持,好不好?”他近乎诱哄的语气。

佛生仍是含糊嗯了声,心里胡乱想着,怎么感觉霍停云讲话更好听了……

梅香与夏荷红着眼近身来伺候,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王妃可算是醒了,这风邪入体可太凶险了。”

“是啊,咱们都担心坏了,原来王妃已经怀了小世子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什么风邪入体?

佛生闭着眼迷瞪瞪听着,云里雾里地搞不清楚,乍然听见梅香的话,一个激灵,眼皮子一跳。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怎么她们都知道了?

夏荷道:“太后与皇上这几日也来瞧过王妃。”

难怪……

这可咋办?如此一来,不是人尽皆知了?可她本来是扯了个谎……

佛生下意识看向霍停云,霍停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笑道:“这事是我不让提的,你们日后也少说些。”

“是。”

虽不知为什么,但既然王爷这么说了,她们自然照做。

周大夫听闻人醒了,兴高采烈地从厨房跑了过来,他还在煎新的药呢,也顾不上了。进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还好被梅香扶住了。

见着霍停云和佛生,周大夫当真是大大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霍停云笑了笑,起身恭敬地道了声谢。

周大夫连连摆手,往旁边椅子上一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不必谢我,我又没能做什么,还是王妃自己求生的意志强。”

周大夫也跟着折腾了一夜,霍停云不忍,便让人送他回去。临走之前,他又唠唠叨叨地叮嘱了一大堆注意的事,不能碰水、按时吃药……

霍停云哪儿能不知道这些,哭笑不得地送走了人。周大夫走后,霍停云便喂佛生喝药。

药味闻着就苦,佛生下意识皱眉,只不过再抬头,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我自己来吧。”

说着拿过药碗,仰头一口闷下。

药味弥留在嘴巴里,一时仿佛四处乱窜,连耳朵里都充斥着苦巴巴的味道。她不由闭眼,又猛灌了一口水。

她才刚醒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喝个药的工夫便已经觉得困乏。

霍停云看着她的动作,眼神里满满的疼惜,将手中的蜜饯喂给她,扶她躺下。佛生拿下巴蹭了蹭锦被,安慰他:“其实还好。你应当也习惯了喝药吧。”

霍停云嗯了声,“自己喝药不觉得苦,可看娘子喝药却觉得这药真是苦极了。”

佛生眯着眼,“嗯?这是为何?难不成我喝得太过狰狞,看着便觉得苦?”

霍停云摇头,将被子替她掖上,“是娘子喝得太过从容。正因为我常年喝药,才更明白这些药有多苦,连我都是这么多年才习惯,可娘子竟也如此熟练,唉。”他叹气声也很轻。

佛生闭着眼,实在困乏,声音都含糊起来:“其实药虽苦,相比起来,也不是那么苦,还有很多别的事情更苦些。”

霍停云应了声,佛生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她身子虚弱得很,这一觉又睡了五个时辰,再醒来,房间里光线昏暗,太阳的余晖洒在窗户上,映在墙。

隔了层影影绰绰的屏风,能瞧见霍停云在窗下坐着,似乎在读书。

佛生瞧着这一幕,心中不由触动,想起从前听过的那些说书人讲过的故事,文弱书生,温润如玉,忽然有了画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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