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王(250)
邹元朔冷笑道:“邹临祈想让本王做的事,本王偏偏不让他如意!”
他在牢里并没有吃多少苦,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深色锦衣,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以玉冠束着。
“不过你们想让我画押,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说道:“让陆愔儿过来见我。只要本王能见她一面,一切都好说。”
大理寺卿无奈,换了朝服去宫里传话。
邹临祈听到以后,登时发了怒,说道:“他既不肯认罪便罢了,赐其毒酒,赏他一个全尸,不用再留着惹本王心烦!”
其时陆愔儿刚好在屏风后,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等大理寺卿一走,她从屏风后出来,走到邹临祈身边坐下了。
她拿起毛笔,状似不在意地在纸上写写划划。
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去见他。”
邹临祈危险地眯起眼睛,把她往自己身边扯了扯:“你说什么?在本王面前你说想去见别的男人?”
“我想去问他,到底是不是他毒杀了先皇,”陆愔儿道:“先皇对我很好,是真的拿我当儿媳对待。对你也很好,一直在用心栽培你,后来你出了事,他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请大夫给你治腿。”
先皇驾崩的那天,陆愔儿因太过震惊,又怕会看到邹临祈难过的样子,便一直躲在殿里没有出去。后来突然被人掳走,她连去祭奠的机会都没有,匆匆离开了皇宫。
“先皇定是被人害死的,”她说:“若是正常情况下,先皇起码还有三年可活。我要去亲口问问五王,总要从他嘴里知道真相才好。”
邹临祈并不放心她去。只要想到邹元朔曾将她囚在地牢里,害得她煎熬了那么多天,他就恨不得亲手去杀了他,又怎么愿意陆愔儿去见他。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陆愔儿不放弃地劝他:“我真的只是去跟他说几句话,你可以派人在外面保护我,若有变故我会喊人进来。”
邹临祈突然又想起那天冲进地牢里时,看到她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一片。
他低下头,狠狠握了握拳,眸中又黑又沉。
“好,”他艰难开口:“我陪你去。”
邹元朔被关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面桌椅俱全,床铺也铺得十分整齐。
并没有让他受到半分折辱。
陆愔儿推门走进去。
他扭头去看,见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裙上绣着几朵淡白的梨花。发上简单簪了几支步摇,脸上略施粉黛,一头细密的长发铺在肩上,整个人清丽脱俗。
他像是回到那天深夜,他在医馆第一次见到她,她端着一应药物朝她走过来。
明明是个瘦小娇弱的姑娘,却穿了身男装,又能面不改色地帮他缝针,治疗伤口。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她生了兴致。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一发不可收拾地贪图于她。
越得不到,越贪图至深。
陆愔儿在他对面椅子里坐了,一双浅色清透的眼睛看向他:“王爷有话跟我说?”
邹元朔看了她一会儿,像是要趁这个时间最后再好好地看她一遍,把她刻进心里,好在下辈子能早点儿遇见她,不要再输给邹临祈。
“到底是本王福薄,没早早认识你,”他想起以前的事,脸上露出些许惋惜:“本王暗中常去丞相府行走,却是从来也没有见过你。若是早些跟你见面,本王是断断不会让你嫁进奕王府的。”
陆愔儿默了默,说道:“王爷厚爱,愔儿承受不起。”
“说到底,本王是败在了你手里,”邹元朔道:“若非是你治好了他,又在后来改了禹州地形图,本王与他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知道是你改了地形图,本王当时真恨不能杀了你,”他突然笑了声,说道:“可你毁了本王大业,本王还是不舍得动你。看到你要自裁,其实我很害怕。”
陆愔儿抬头看他。
“你的伤没好,本王就把你丢进大牢,不许你再用药,这件事,本王一直很后悔。”
他目光温和,脸上却带了些痛色:“我不该那样对你。”
陆愔儿着实有些震惊。明明她害得他于禹州大败,可他现在所执着的,竟是当初不该把重伤的她丢进大狱。
“是我改了你的地形图,”她说:“我或有对不起你之处,可我必须要那么做。”
“我知道,”他倒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切已尘埃落定,是本王输了,本王不怪任何人。”
他把一杯半凉的茶水喝了,杯子搁下去,落下轻微的一声响:“你想问什么,尽可以问。”
陆愔儿这才道:“那晚先帝爷突然驾崩,是不是你派去的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