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王(104)
嫌弃她长得不好看就算了,现在还说她长得苦?
陆愔儿气得不行,偏又不能发作,暗暗憋在心里。忍着忍着,倒把眼眶憋红了。
无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脚尖,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邹临祈不过想与她玩笑几句,不妨她生起了闷气,瞧那样子还挺受伤,一张小脸皱着,嘴巴微微鼓了起来。
邹临祈瞬时收起了一脸调笑之色,举手握拳放在唇下咳了咳。他想了半天该怎么样才能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好让她能别再闷闷不乐。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他只能无奈叹口气,对她道:“胡说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语气比起方才柔和了许多。
陆愔儿这才抬眼看他。
他也正看着她,一双眸子深邃幽远,神色正经,并不像是在拿她取笑。
她的心情好了些,拿出带着的水囊,拧开盖子,往小桌上的碗里倒了些。
倒出来的是黑乎乎的药汤,还在冒着热气。
她当着邹临祈的面拿银针试过,以告诉他药汤无毒。把碗推到他面前,说道:“早上的药。”
邹临祈盯着碗看了会儿,问她:“你熬的?”
“嗯。”
怨不得她看上去好像有点儿没睡醒,眼皮懒懒耷拉着。
“怎么不交给下人?”他问。
陆愔儿不敢说她是不放心把药交给别人,想了想道:“随手就熬了。”
邹临祈没说什么,端起碗盏一饮而尽。
陆愔儿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放着十几块色泽莹白的饴糖。她把纸包往他面前一送,让他捡一块吃。
马车走得越来越快,本是一派平静,突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车夫长吁一声勒住了马缰,硬生生将车停住了。
车子停得突兀,陆愔儿身体受惯性冲击朝前面撞了过去。这一下发生得太快,眼见额头就要磕在坚实的车壁上,邹临祈却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她一头栽进他怀里,闻见他身上极好闻的沉香与薄荷相混合的气息。
纸包里的饴糖洒了一地。
第56章 “跟着我做什么?”……
邹临祈今天穿了件墨蓝色的窄袖常服, 衣裳被细心洗过,闻得见清新的皂角香。腰间束着玉带,收得他腰身很细。肩膀却是宽阔, 被他护进怀里的时候极有安全感。
陆愔儿快要撞上车壁时心跳还是平稳的,这会儿却乱起来, 一下一下兀自跳得兵荒马乱。
她的侧脸贴着他柔软的衣料, 右手还下意识抓着他的衣角。揪得力气有些重, 手指骨节屈起,微微泛着白。
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紧张。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 可她却觉得过去了很久。
她生怕那人会把她推开,赶忙自己主动直起了身,离开他身前,揪住他衣裳的手也松开。
“对不起……”她说,样子有些懊恼。
邹临祈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因为早起熬药的缘故,还染了些淡淡的药香。
听了她的话,他毫不在意道:“对不起什么?”
分明也不是她主动朝他扑来的。
他移开视线,没等她说什么, 淡了脸色问外面的张斗:“什么事?”
前头驾车的张斗道:“好像是外地的流民,突然跑过来把车拦住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孩朝他们跪了下来, 连磕了几个头,哭道:“求大爷赏点儿吃的吧, 我爹娘就要饿死了!”
邹临祈皱了眉。最近他并未收到何处生了灾荒的消息, 可如今流民都跑到京城了,他还蒙在鼓里。
他心烦地捏了捏拳,对张斗道:“派人跟着去看看。”
张斗应了一声, 指了名侍卫跟着那孩子走了。
马车继续往前,陆愔儿发现邹临祈的表情明显凝重了起来,眉头紧皱着,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再说话,默然无声地看了他一会儿。
因为他残了腿,世人都认定他已与皇位无缘,甚至连她也是这样以为。又见他总是闭府不出,觉得他应该是彻底失了一切争斗之心,只想在王府里安然过完此生。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恍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些忧国忧民的影子。
她没有往下深想,起身半蹲下去,把车里滚落的饴糖一块块捡了起来,仍搁回纸包里。
她恹恹看着纸包里的糖,叹了口气。
叹气声很轻,邹临祈却仍然听到了,收回了思绪道:“怎么了?”
“都浪费了,”她十分可惜地说:“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如今都不能吃了。”
邹临祈又好笑又奇怪:“你还会做这个?”
陆愔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过得半个时辰到了位于城东的郦清池,外面早守了一圈带刀侍卫,将偌大一处温泉山防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