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灿不予置否，目光一直追随着澜星的离开背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于舟发泄完一番怨气之后，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见黎灿就站在校门口。

她张了张口，像是急于跟他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哑了声音。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他眼里如此不堪。是一个嫉妒的女同学，是一个暗恋的失败者。这些身份甚至还不如当初在他的眼里那个透明的路人甲。

冬天的傍晚天黑的很快，日月更替之际，日光微薄，月色却浓郁得化不开来。

于舟站在原地，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难看又勉强的笑容。

她也该是时候把他从心底划去了。

…

于舟走了，可是她的话却留在澜星的心里。

澜星没有去找何月她们吃饭，想从学校后门直接回教室。然而她一个人沿着校园旁边的小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门附近的街心花园。

这个点附近的居民大多都回家吃饭了，所以整个花园寂静了许多。不过等到七点过后，广场舞大部队出动，这里又会重新热闹起来。

澜星一个人在这里瞎逛了一会儿，脑子里反复回放的一直都是于舟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明明知道黎灿喜欢你，可是你就是吊着他，不答应他，让他一直追着你，你这样做不是心机婊又是什么？

他，喜欢她吗？

她的目光越过街心花园中央喷泉洒落下来的水花，不远处是一条休闲餐饮街，霓虹灯亮眼炫目，和这边的寂静落寞形成两个对比鲜明的世界。

她忽然发现自己在暗恋同桌这件事情里，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就只是单方面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今天于舟的那句话，虽然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态，但是她清晰又飘渺的声音在澜星的脑海里炸开…

很多过去她从来没有多想的事情一下子变得清明。

她跟别人起了冲突时永远坚定站在她的这一边，她遇见危险时果断护在她的身前，她生病时默默的照顾…

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串联起一个她从没想过的答案，

——是他的纵容、偏爱，和宠溺。

澜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的心头忽然生起一种密密麻麻的轻噬感，像是蚂蚁从她的心脏上成群爬过。尖锐的感觉虽然不太疼，可是却真实地存在。

预感越来越强烈，连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近她的身边也没有被发现，直到路灯投下的影子笼罩住她的小小身躯——

熟悉又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在这里干嘛？”

第108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澜星被吓了一跳，慌乱地回过头，正好对视上黎灿温温淡淡的目光。

真是见鬼了！刚在想他，一转身就见到他！

澜星莫名地有种偷情被抓包的错觉，虽然脑子里偷情的对象也是他。

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眼睛忽闪着，掩藏下心底的慌张，然后故作从容反问道，

“我在看风景。你呢？你来这里干嘛？”

黎灿哦了一声，望向斜前方的喷泉，忽然嗤笑了一声，淡淡回过头来，

“我也是来看风景的。不过你不觉得冷吗？”

澜星摇了摇头，“不冷。”

才怪。

1月的湖城，傍晚的温度降到只有几度。她的校服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又在喷泉旁边站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手脚早就发凉。

只是刚刚她沉浸在于舟的那句话里，没有意识到自己站了有多久。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手心都被冻红了。

黎灿眯了眯眼睛，瞥了一眼她交蹭的小手，身子微微前倾，往下低了低，故作疑惑地说道，

“可是你的声音都在发抖。”

澜星看着他一脸痞坏又散漫的神情，手指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做什么决定。而后，她鼓起勇气，盯着他，

“问你个事。”

“说。”

黎灿站直了身子，纵容般地笑了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什么事？”

澜星依然盯着他，咬了咬下唇，神情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凝重和严肃，像是心底珍视了很久的一个秘密，下一秒就要被合盘托出。

“你是不是...”

“喜欢我”三个字就在嘴边，可是她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太在意，于是最后那三个字又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大概是意识到把自己的真心分享给不懂的人，是一种自取其辱式的孤独，她忽然又不想知道答案了。

“嗯？怎么不说了？”

黎灿还在等着她把话说完。见她只问了一半就不说了，于是身子又凑近了一些，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