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囚欢(77)
原来,许长清那个老东西,并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兴许死了,还更合他的意。
侍卫交班的时候会拿吃的放在门口,有时她一整天都没有动那些食物,对方也会照常拿走。
已经没有人在意,她吃不吃东西,挑不挑食。
只有一只花斑纹的野猫时不时会从篱笆的间隙里钻过来,朝她摇尾乞怜。
见到其它的活物,玉晴很是兴奋了一阵,开始从每日的食物里面分出一部分来喂它。
这些畜生比人要懂规矩,只要每天按时提供吃的,就不用担心它们会离开。
这只野猫尤其通人性,时不时的,还会给她送来几只死老鼠。
将近一百个日夜,她体验过种种孤寂的,痛苦的,懊悔的情绪。
渐渐的,她从绝望中走出,又生出了几分出身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无望的等待,无异于给自己处刑。
既然以死相逼没有用,她开始用□□。
一个月色很美的夜晚,玉晴从水池里上来,光着身子走到当值的那个侍卫身后。
她仔细观察过,这是那三个侍卫中最年轻的一个,虽然白天也像个假人,却会在她每次沐浴的时候都转过身去。
不像另外两个,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是一脸麻木,尽职尽责盯着院子里的所有动静。
会逃避,则说明定力还不够。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玉晴全身上下不着一褛,湿漉漉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唯一的装饰是那根蝴蝶发簪,月色下闪着寒光。
对方年纪和她差不多大,身量很长,容貌清秀。
若是脱下这身侍卫服,在人群中看去,便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
可她仍然执意挑中了他。
男女力气本就悬殊,她要一击必中,必须找心性不稳的人下手。
少年听见了她的话,虽没有回头,肩膀却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隔他更近一些,压下胃里恶心的感觉,准备从后面去抱他的腰。
‘刷’的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
此地竟还有别人!
玉晴惊骇的往树上看去,只见一道人影快如疾风,很快又隐藏不见了。
年轻侍卫心脏处血流如注,‘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至死都睁着双眼。
这对充满惊惧的瞳仁,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了玉晴心中抹不掉的噩梦。
她脚步往回缩了缩,迅速转身去池塘边抓起衣服,跑回屋里将门紧紧反锁住。
许长清,许长清,她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声声怨毒。
想着,但凡有朝一日自己能够翻身,必要让他处于万劫不复的地狱。
回忆起刚才那一幕,又实在觉得荒谬,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压抑的低笑,到越来越疯狂的大笑,一直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取下头上的簪子,在墙上又补完了一个正字。
今日,是她十六岁生辰。
玉晴笑累了,用力推开门,跑出去大喊道:“老匹夫,躲在暗处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连我一起杀了!”
山谷里传出回音,玉晴狼狈的站在院子中央,突然听见了久违的车轱辘声。
不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
屋檐下,花斑纹的野猫发出婴儿似的叫声,玉晴蹲下身,将它抱在膝上,轻轻抚摸着。
心里期待与恐惧交织,浑身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
马车帘子掀开,先是露出一双穿着粉红色绣鞋的小巧的足,接着是女子的绸缎衣裳,随着对方走下马车,下摆微微曳地,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蓝莲花。
山野的月光照在女子身上,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脸,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玉晴抱紧怀里的野猫儿,往前迎了一步,同时竖起满身防备的刺。
对方直接踏进院子,露出清雅的一笑,声音若空谷幽兰:“是沈四小姐么?”
能寻找这处地方的,必是老匹夫身边极亲近之人。
听说他膝下子嗣凋零,唯有一女,才貌双全,却养在深闺无人识。
她和念锦还曾就此讨论过,许首辅的女儿虽是京都第一才女,却从不出门交际,想必是相貌丑陋,见不得人。
眼前这张脸却是极美的,她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道:“你就是许容浅。”
寒凉月色下,那侍卫的尸体已不知被拖到了哪里,是以,对方刚才进来时并未发现异常。
“沈家妹妹真是聪慧,难怪裴师哥总挂念你。”许容浅似要过来,忽然脚步一顿,掏出手绢掩住口鼻。
玉晴又轻轻笑了起来,放下了手里的猫儿。
谁料,那畜生却一直围着她的脚打转,久久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