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先生(86)
终于分开时,脑后及背心的大掌仍箍着她,所及之处,温度灼人。
郁宁宁艰难地撑在他身上,浑身发软,她垂眸看着白缙深邃却显朦胧的眼,压抑着喘息。片刻后,终于回神似的,她倏地弹起来,用兔子一般敏捷的速度蹿进卧房,“哐”地甩上门。
她背靠卧房门,局促地喘息着,急急眨了眨眼睛,抬手胡乱抹去眼角的生理泪水。
身躯紧贴着房门渐渐滑落在地,郁宁宁嘴巴张开,承受不住那般剧烈的心跳似的,从发梢到脚尖皆含颤意,脸颊发烫。
白缙……吻了她。
可,是在醉酒的情况下。
可,他先前还清晰地叫过她的名字。
那般温柔的一声,宁宁。
郁宁宁闭了闭眼,头顶抵在门上,喘息声渐弱,人却上不来气似的仍张着唇。
许久后,她才艰难地爬起来,扒住床边慢腾腾地爬上去,捞过枕头抱在怀里。
皎洁明净的月色透过窗子倾洒进来,使夜幕蒙上一层朦胧的美感。他赠予她的玄凤仍在飘窗上,已安然睡去。
郁宁宁就这样圆睁着眼,彻夜未眠。
—
天色将明时,郁宁宁僵硬地爬起来,坐直时听见胯部传来“咔吧咔吧”的几声响,似乎是整宿都没想起来翻身。
她揉了揉脑袋,一手犹豫地扶上门把手,许久未能按下。
仿佛门外已成薛定谔的客厅,只要不开门,亲吻过她的那个人就还在那里,已然恢复神智,正等着告诉她说,他的行为全然出于情意,无关酒劲——不负她内心的祈望。
门开了,客厅却是一片空荡荡。
唯空气里残余的酒气,以及沙发上的深重褶痕证实着夜间发生的一切。
郁宁宁怔在卧房门口,盯着沙发,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混沌半梦间,她仿佛听见了大门响动的声音,现在看来,没有听错。
白缙酒醒了,离开了。
就像她逃离他时那样,悄然且迅疾。
他那样的人,一定正为酒后冲动自责不已。
还不知为了这次冒犯,要怎样“补偿”她。继续付出体贴与关照吗。
可惜他对她无意,大概素日的迁就与关切全出于照料世交的涵养,够不上谈什么“以身相许”。
而曾被那样温柔的怀抱过、热烈的亲吻过,也只能当是梦一场。
—
郁宁宁精神不济,又躺回去,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小时。
再次被闹钟唤醒时她头痛欲裂,翻箱倒柜又发现没了头痛帖,一时郁闷得几乎作呕。
她两眼无神地洗漱完,坐到梳妆台前,多用了两层粉底和遮瑕。
兴许是功夫不到家,她始终挽救不回自己糟糕的气色。镜中人面色惨白,眼窝微凹,眼眸全然失去了明亮神采。
那股子欣喜欢愉劲过去后,随着白缙的不告而别,郁宁宁心中的低落更甚。
多次尝试后,她终于泄劲放下毛刷,草草涂过腮红唇彩,顶着清晰可见的黑眼圈出门。
提着手包踩着细高跟,刚打开门,郁宁宁就注意到三米开外蹲着一个人,吓了一跳,一步没踩实险些崴了脚。
光线昏暗的楼道里,白缙面色憔悴,发丝凌乱,正以一种诡异又僵硬的姿势半蹲着,一侧肩虚虚抵在栏杆上。
他眸下泛着青色,一眼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沉着而衰颓。西服外套搭在一旁的灭火器箱上,衬衫袖口卷起,领口半敞,周身散发着陈酵的酒味,衣角西裤上满是褶皱,整个人都显得萎靡。
如果非要追溯根源,从昨天下午,一种针对杜绍舟的名为嫉妒的情绪滋生开始,事态就隐有脱离掌控的苗头。
白缙心绪不佳地跟着去了酒吧,在贺星奕和盛仕的鼓动下多喝了几杯高浓度调酒,而后行事就变得肆意无状起来。
并非酒后失忆,他还没醉到那一步。
只因酒劲驱动,将他内心罕见的阴暗及唐突的冲动层层深化,所以在被他们刻意送到郁宁宁家楼下后,他便义无反顾的上去了。
相识至今,他从来不知郁宁宁温软娇嗔的一面在保留待谁,只知自己得到的,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像是拒绝那些沉痛的过往,缜密的心事,以及可能的未来。
可昨天,她却接受了以猎奇取乐的前任的帮助。
他嫉妒到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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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宁怔在原地,讶异地微微张口,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尽管她思维混乱,根本来不及细想他此举的缘由。
“你,你半夜跑出来,就为了蹲在这儿?”
她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嗓音发紧,甚至有几个字咬开了岔,立时闷咳了两声。
“嗯。”
白缙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声音沉哑,神情更有几分挣扎,低声说:“我不能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