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念(21)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黎思果断转头,没有再管身旁的脚步声。身边人的存在感太强,她穿着高跟鞋还是矮他大半个头,独属于池渊的白檀香掺杂着酒味扰人的潆绕在鼻尖。
她没有喝酒,觉得晚风烦人的厉害,连送来的竹香都惹人沉醉。
绕了一圈到了服务台,黎思要了碘酒和创可贴,稍微清理一下贴了上去。
池渊半阖着眼,手扶着额头坐在沙发上等醒酒汤。她走了两步又转头问道:“你算好杯子多少钱了吗?”
这事一拖太久,黎思都觉得,他恐怕早都不记得了。
果然他睁开眼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揉着眉骨,声音带着醉酒后的几分沉意:“不用了,我找人重新做了。”
服务员端了醒酒汤过来,他接过道了声谢略略直了身子去饮黄褐色的茶汤,仰颌时喉结滚动,骨间的线条清晰分明。
鬼使神差的,黎思开了口:“你喝了酒,待会怎么开车回去?”
端着黑陶盖碗的手一停,池渊墨黑的眸微抬:“怎么?”
“我没喝酒,要不我送你吧,算是报答你上次送我了。”
“没喝酒?”
“没喝。”
“好啊,”他轻描淡写:“反正也顺路。”
黎思回去拿了包,许衷刚好不在,便跟姜博然说了一声有事先走了,
宴已近尾声,酒菜撤下,几个年轻的人已经走了,浓茶上桌,一整个厅满是茶香。
黎思坐到驾驶座上点火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刚才说的顺路:“住哪?”
“华茂园。”
刚动起来的车差点熄火,她不可置信的扭头,池渊在副驾驶上闭着眼动也不动:“我住一两年了。”
是在告诉她,不是刻意跟着她搬进去的。
黎思一时有些尴尬,她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巧合的有些荒谬而已,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两句,池渊却掀了眼皮看她:“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住那才搬进去的吧。”
“没有,我不知道。”
“是吗。”
不是疑问的语气,平淡的仿佛在叙述事实一般,黎思余光里瞟间他深不见底的眸色,忽然觉得一阵冷风刮过。
“看路,”池渊淡淡的提醒:“别又发生车祸了。”
黎思抿抿唇,目光挪回了车前。
高考完他们一起学车的时候,科一科二过的都很简单,黎思却独独卡在了科三,加减档位怎么都做不好,他都结束了她还卡在科三一直考不过。
池渊拿了证开车来考场接她,眼见她垂头丧气的又一次挂掉,忍不住安慰道:“要不别学了吧,以后我做你的私人司机,去哪我都接送。”
黎思气的轻轻给他一锤:“你也不会一直都在我身边。”
那人笑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来揉她的头发:“会一直在的。”
车左拐进入了梧桐路,苍翠挺拔的一排排梧桐下遮暗无光,只有稀稀落落的车辆白灯。夜空下路两边梧桐叶树枝相交合拢,仿佛将行驶在内的车围在了不见头尾的空间中。
车内没有开灯,一片晦暗中,池渊揉揉额头,默不作声的头微微转向左侧。
视野里落进散落在肩的波浪长发,再往前的侧脸线条清冷干净,她开的专注,眸中倒映着车前的光,像黑夜里雪光粼粼。
车停在小区门口,黎思换完挡抬头,小区入门处花圃旁鬼鬼祟祟站着一个人影,正双手插着兜东张西望。
车灯闪过,一瞬间黎思看清了他的脸。
紧紧攥住方向盘,她淡淡开口:“不送你到里面了。”
“好,多谢。”
“不用客气。”
清沉的白檀香气随着车门开合的一瞬间散尽,宽阔的黑蓝衬衫背影在视线中一点点远去,消失在花坛的拐角里。
黎思松了口气,眼神冷冷的看向花圃旁的男人,转方向盘开了进去。
“诶!这儿!我在这,小思!”男人跳起来,招手站在车前挥动。
刺眼的白炽大灯一打,照出他兴奋的嘴脸,头发梳的板正油亮,身上的西装配着贪婪油腻的脸显得滑稽极了。
黎思猛踩刹车,堪堪擦着男人腿边停下,尾气喷洒出热度,他猛的跳脚:“你他妈想撞死我吗?”
关上车门,黎思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的下车:“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搬家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多方打探,嗬!”男人捋一捋自己的头发,把西装的褶皱抚平,人模狗样的直起身昂头说:“我没钱了,给你发信息为什么不回,快给我打点钱。”
振振有词的样子让黎思觉得自己仿佛欠他钱一样。
她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开车门准备进去。
头发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住,黎思吃痛的扭身却被扯的更痛,男人粗粝的手掌紧抓上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拽回来才松开了抓住头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