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67)

作者:沉筱之

青唯不看他,“你不是说只是请客吃席么?眼下这算什么?吃席吃到带人去折枝居了?”

她冷笑一声:“要不是我偷偷跟来,竟没发现你背着我偷腥。”

“娘子你听我说,确实是席上少了酒,我才跟着扶冬姑娘来折枝居取酒……”

“你觉得我会信?”青唯转头盯着江辞舟,寒声道,“你前几日去那个什么庄子,便瞧上了一个花魁,今夜摆酒也是为她,你以为能瞒住我?”

江辞舟张了张口,十分诧异,竟像是不解青唯为何知道自己行踪。

被自家娘子当着人揭穿,江辞舟十分不快,思来想去,沉声道:“朝天,是你跟娘子告我的黑状?”

朝天目瞪口呆:“少爷,我没——”

“亏我此前可怜你没把称手的兵器,自掏腰包给你打了把新刀,没想到你竟是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恼怒道,“刀呢?”

“少爷?”

“我问你刀呢?!”

朝天颤巍巍地从腰间解下新刀,递给江辞舟。

江辞舟接过,“啪”一声砸在地上,“利器在庸人之手,扔了也罢!”

朝天跌退两步,心几乎要裂成两半。

青唯不甘示弱,“你做错了事,怪什么朝天!要不是你收不住心,我何至于找到祁铭,让他带我整日跟着你?!”

“上回你去什么庄子,说要给我带‘鱼来鲜’,‘鱼来鲜’拿回来,早都馊了,今次来东来顺又说要给我带什么烧鹅,烧鹅呢!”她四下一看,目光落在德荣适才装火药的食盒上,夺过来,一并往地上砸了,毁尸灭迹,“烧鹅呢?!我看你的心早不知飘到哪支花上去了!”

“上回?”江辞舟见她砸了食盒,火气也涌上来了,负手来回快走几步,“你还有脸提上回?上回我不过是去朋友庄上吃个酒,要不是你进宫阴阳怪气地跟太后告状,我何至于受父亲一通训斥?!”

青唯道:“太后与公公护着我,说明我有理,你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倒还怪起我来了,父亲让你收敛心性潜心上进,你收敛了吗?!”

“旁人娶了新妇,只道是新婚如蜜如胶似漆,我看我娶了你,简直是找罪受!”

“你以为我嫁过来便很痛快么!”

“你——”江辞舟怒不可遏,一甩袖袍,“罢了,过得了便过,过不了便和——”

“和离”二字未出口,江辞舟一把被曲茂拽住,打断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他把江辞舟拉到一旁,悄声道,“这才成亲几日,你就说‘和离’,你想成为全上京城的笑柄么?”又劝说,“不过一个妇人,还能骑到你头上去?瞧得顺眼便过,要是不顺眼,晾着她,以后她慢慢就习惯了,你堂堂玄鹰司都虞侯,日后还担心不能在后宅里开个花圃么?”

江辞舟犹自不愤:“可我就是气不过,她凭什么这么管着我……”

曲茂又是好一通规劝。

两人当街大吵一场,各自立在一边,互不看对方。

章庭倒是也听明白了,原来江辞舟日前去何鸿云庄上胡闹,被夫人抓了把柄,尔后他夫人非但在太后面前告了一桩,还因不放心他,扮成护卫出来看他连日吃酒摆宴究竟在做什么。

江辞舟让玄鹰卫保护自己,虽然有假公济私之嫌,但……祁铭几人休沐不提,这事归根究底是家事,他反倒不好插手了。

第27章

夜已深,几人各执一词,审也审不出个结果,章庭见在场嫌犯除了邹平都是平头百姓,对一旁的推官道:“京兆府,你将扶冬及东来顺掌柜几人带回府衙,暂时关押,待本官奏明朝廷,再行审问。”

“是。”

章庭随后命赶到的大理寺衙差扣押邹平,吩咐诸人散了。

何鸿云临走前,看了一眼江辞舟,他似乎还在与自家娘子赌气,立在巷子口不肯与青唯同上一辆马车。

何鸿云在心中冷笑,他自然知道江辞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今夜安排伏杀本的是他,眼下邹平被拿,他在这个时候为邹平强出头,岂非欲盖弥彰。

罢了,左右真真假假,章庭一双眼瞧着呢。

小章大人这个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何鸿云依礼与章庭、江辞舟等人告辞,先一步离开。他一走,在场一干贵胄子弟与文士们也散了。

流水巷房屋密集,酒舍的火一旦没灭干净,很容易再度引起火患,章庭留下,等潜火队过来回话,中途见江辞舟似乎消了气,往自家马车走去,不由唤道:“虞侯留步。”

江辞舟回过身来,“小章大人有事?”

章庭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适才火药爆炸,虞侯似乎离酒舍很近,没伤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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