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权之下(46)

作者:吃一口笨蛋

这件首饰原是周珩为荣姬夹带私货拿的东西,若鸢吩咐小珍拿好了,就到墙根下去瞧那几个人,见他们似乎奄奄一息,而旁边并没人敢去管,不由得向卖饼的大娘道:“这几个人是谁?为什么没人管他们?”

那卖饼的大娘笑了笑,浑不把这几条人命放在心上:“从康州一路流亡到京中的呗,流年不利,他们只能从庄稼汉变成流浪汉了。”

若鸢一阵心寒:“怎么周围的百姓都不来帮一把手?大家好说歹说都是同胞。”旋即从大娘那里买了几张饼,递给他们,只见他们原先死了一样躺在墙根,闻到饼凑到鼻子下的响起,都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爬起来不要命似的啃起来。

大娘瞧着她的打扮,断定了是个富贵人家的媳妇:“小姑娘,你的日子还是太滋润了。我买个饼能挣几文钱?今儿我给了他,明儿又给了他,我还做不做生意了么?再者说了,谁知道这些流浪汉身上有没有病?赖不赖人?”

若鸢这时身上并无余下的钱了,就从发间取下几根簪子,分别给了他们几个难民,只见他们忽然面色发光,都挣扎着跪起来向她叩谢,若鸢看得一阵心酸。

那大娘啧啧称奇道:“小姑娘你还真是个好心人哪,只是朝廷现在不发赈灾款,只凭你的接济,他们能好到哪里去?像他们这样的人,城外多的是呢。”

若鸢想起世子妃说到周珩押着赈灾款不放,忽然心里一痛,自觉面上羞愧,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就低着头拉着小珍走了,那大娘还觉着她好生奇怪,嘟囔了几句。

若鸢这才懂了,宫中那奢华如此的宫宴本是如何拿到的钱了,周珩押着赈灾的款子不放,自然都是另做打算了,一点点偷摸补到了宫宴的款子里,如今就算是叫他拿,他也拿不出来了。

她试着劝过周珩,可周珩并不听。回到寝房里,她见小珍端了一盏茶要送出去,自觉磨嘴皮子磨得口干舌燥,就要自己用了,小珍急忙推脱道:“这是您方才吩咐我送到殿下书房去的。”

若鸢奇怪道:“你再做一盏给他不就好了,我先喝了这一杯,实在是太渴了。”

小珍就是藏着掩着不让她喝下肚中,若鸢终于觉出其中的不对劲了,冷声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小珍哭着跪下了,她瞧起来十分慌张,竟然手里一抖,一直颤颤着,那茶盏拿了个不稳当,摔碎在地上,茶汤洒了一地。

若鸢关上门来,小声逼问着她,恐怕外面的细作听了去,小珍慌张哭道:“奴婢在里面下了□□……”若鸢猛然捂住了她的嘴巴,紧张的四下看看,只怕眼线再听了去。她自小陪同长大的喜云没了,如今小珍可不能再没了。

若鸢低声喝道:“你往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今是糊涂了还是怎的?”

小珍虽憨厚,到底是个心思玲珑的,她不如喜云那样还稍显天真,做事自然稳妥,可今日的种种却如此草率,看得出她慌得头脑发昏,做的事并不好,只怕是想牺牲一人成全大家罢了。

可暗杀了周珩,真能成全了大家么?世子之位如今岌岌可危,荣妃在后宫散布谣言,人心惶惶。

国家社稷根基不稳,倒塌只在一瞬。

小珍哭诉道:“奴婢不曾和王妃说过自己的家世……我父母原是庄稼人的,一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倒也过得高兴,本想日子这样一年年过下去,我到时结婚生子,寻个人嫁了,父母一辈子的牵挂也就有了着落……可是流年不利,旱灾要了人命哪!王妃你可知,我瞧见爹娘一点点在我眼前饿死,我是怎样的心情?”

她哭得噎了一下:“如今陛下昏聩,殿下又是这样不关心世事……若是奴婢杀了殿下……杀了殿下……您可还记得我说有个宫中的姐姐?殿下瞧上了她,便要强占,我姐姐不从,一头撞死在朱墙下,奴婢如果得手了,也算是报仇了……”

若鸢不曾知道她的身世原是这样苦,抱住她安慰了一番,又让她收拾了一地残局,告诫她道:“你自然是痛快了,可阖府上下都会为你的冲动送命……况且,若是你失手了呢?”小珍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若鸢胆战心惊了好些天,见也无人来寻小珍,想是那日里府中人都在忙着备宫宴的事宜,眼线大抵并不在,况且她们声音压得很低,兴许是躲过了一劫,可心下仍是不安。

晚间她去宫中侍奉陛下,路上远远瞧见竹林后的拱桥上有两道人影,那里原是没什么人去的。一道人影立在那,看起来肩宽背阔,似乎是个男子,可见穿着颜色上,是个贵人。那女子的身影倒有些……像敏儿。若鸢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逼迫自己不要这样去想,那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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