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意尽藏(2)
穆秉绍和高凝闻声看过去,高凝问:“怎么了?”
穆艺笙用手里的刀叉指向自己身旁的另一个蛋糕,开口的语气很无措:“我不小心把阮辞的生日蛋糕给切了……”
阮辞的心一沉。
连过生日这天,穆艺笙都能不忘记搞小动作。
因为汹涌的敌意,为了她那奇怪的优越感。
高凝突然笑了声,安慰她:“切了就切了,这有什么?谁让她一直磨磨蹭蹭的不下来。”
语气很无所谓,根本没当回事儿。
穆秉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眉头微皱,问旁边的仆人:“阮辞呢?”
仆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应该在梳妆。”
穆秉绍点点头,眉头依然皱着,大概是在责怪阮辞为什么这么慢。
眼眶里有什么东西似要往外流,阮辞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将那东西硬是憋了回去。
她想,她得感谢穆艺笙。
如若不是她,穆秉绍和高凝怕是根本不会在这样欢乐的时刻想起还有一个没下楼的自己。
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比得上朝夕相处十六年的感情呢。
心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却变得更坚硬了。
她本不该有所期待。
阮辞缓步下楼。
穆艺笙最先注意到她,热情地招呼她:“阮辞,快过来吃蛋糕!特别好吃!”
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到她身上来。
她很明显地从一些人的眼光中读出了鄙夷和漠视。
那些人应该在想,穿这样也需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打扮?
和今天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穆艺笙相比,她这一身确实很素净。
但阮辞不在意。
阮辞笑得含蓄而端庄,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过去。
明明从小就只是在一个普通家庭成长,此刻展露出现的气质却胜过了穆艺笙,优雅又大方,好像有十足的自信。
这是很多人都不明白的地方。
但也有人觉得,基因这个东西果真是不会骗人。
只有阮辞自己知道,她只是善于伪装而已。
她没什么底气,只是不想被人瞧不起、被人看笑话而已。
穆艺笙面露抱歉,声音娇软,带着无辜:“阮辞,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的蛋糕切了。”
她说完,像是为了深刻地表达自己的歉意,把身边切好的一块蛋糕双手递到阮辞的面前。
阮辞不接,倒显得有些小心眼了。
她笑了笑,接过来,还一边不甚在意地说:“不过就是个蛋糕而已。”
不过就是个蛋糕而已。
你犯不着弄这些把戏,很无趣。
穆艺笙自是听懂了她话里的话,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而这一幕正好被阮辞精准地捕捉到。
穆秉绍似是有些累了,捏了捏眉心,“明天就开学了,你们俩吃完蛋糕赶紧回房休息。”
说罢,便和高凝一起上楼。
没有属于她的生日快乐歌,没有属于她的生日快乐。
阮辞沉默着点头。
穆艺笙却笑得格外开朗:“爸爸妈妈晚安。”
穆秉绍点了下头,高凝笑着回了一声晚安,然后似是不经意间瞥了阮辞一眼,眼里情绪复杂,却没再说什么,挽着穆秉绍上了楼。
阮辞想,大概是在责怪她为什么不像穆艺笙那么讨人欢喜吧。
但她并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说到底,她根本不是流离在外终于回家的千金小姐,而是来到这个家庭的不速之客。既然是不速之客,又哪里来的真情,哪里来的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和习惯。
她不明白,既然当年在医院都抱错了,他们也有了一个聪明伶俐、古灵精怪的女儿,为何还要把她找到,把她强硬地接回家,却又没有给她几分温情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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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辞睡了一个懒觉。
或者说也不叫懒觉,因为她的睡眠时间并没有延长,只是往后移了几个小时。
等她到四季广场的唐氏螺狮粉店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半。
正值夏天的尾巴,这座名为锦宜的城市依然燥热。
店里大抵是开着空调的,玻璃门被关得很紧。
昨晚阮辞心事重重,各种情绪在心口翻涌,难以入眠,所以在进店之前,她又不放心地利用手机里的照相机功能看了看自己的黑眼圈。
应该不算太重。
不然待会又得被唠叨好一阵。
阮辞深呼吸了几口气,推开玻璃门进去,耳边立刻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温和带笑,很是礼貌。
“阿姨,您知道这家店叫什么名字吗?”
阮辞循声看过去。
一个穿着廉价地摊裙的女人坐在桌边,此刻的表情有几分怔愣,目光略显呆滞地注视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少年侧对着阮辞挺身而立,目光和他刚才的语气一样柔和,鼻梁高挺又精致,仅仅是一个侧身,阮辞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清俊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