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路云和月(44)

作者:王纯一

然后是小迟,小迟说:“姑姑,你们那里好玩吗?那里小孩子放不放鞭炮?”

绮瑜说:“他们也放,但放得很少,他们的父母担心炸伤他们。”

小迟快活地说:“那多没意思,我爸爸还和我一起放呢!”

绮瑜说:“那你一定很开心喽!”

小迟说:“那当然。”然后,他话锋一转说:“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想你哩!”

绮瑜柔声说:“我也想你呀,小迟。等开学了,姑姑就会过去的。”

小迟说:“那我等你回来。”然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绮瑜握着电话,久久地情不能已,她的泪涌了出来。她爱他们,爱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此时此刻,她恨不能自己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到桃园去,拥抱他们,告诉他们她是多么想念他们。但她马上又嘲笑了自己,她对自己说:邱绮瑜,你算什么?就算桃园所有的人都喜欢你,可叶子青不喜欢你,你又怎么样?这样想着,她便觉得无边的悲哀朝自己袭来。她感慨,世间的人竟有这么大的差距。有些人满嘴甜言蜜语,却掩盖不了对爱情不忠的本质;有些人哪怕内心再苦,也坚守自己的爱情。老天,难道你在造人的时候,就真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了吗?

再说桃园,自从接了绮瑜的电话后,他们便一直在说着绮瑜。首先是玉容,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多好的孩子,可惜从小就没了妈妈,就像我可怜的小迟,没个妈妈疼爱。”

子兰接过来说:“虽说她从小没妈,可她却很会关心别人,心地又特别善良。”

子红也说:“绮瑜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人又长得漂亮。”

子墨说:“反正,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喜欢上了她,我感觉她和我们家有缘分呢。”

妈妈说:“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然后,她问儿子:“子青,你觉得绮瑜怎么样?如果人家对你有意,你会不会又拒绝人家?”听妈妈这么问,全家人的目光都投向子青,期待着他的回答。

沉默了半响,子青说:“我把她当妹妹待。”

妈妈生气地说:“这是什么话?人家哪点配不上你?子青,你真让妈妈生气。”

叶致远见儿子不说话,知道又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痛。他深情地望着儿子,然后无限慈爱地说:“子青,忘掉那些痛苦吧!多爱小迟一些,就是在爱她了。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现在老天给我们送来了一个邱绮瑜,这个姑娘又是这么好,小迟对她那么依恋,你不觉得这是老天赐给你的吗?你要珍惜,子青。”然后,叶致远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人有多少个前世今生,人又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获得重生?”

父亲的这番话不仅震撼了子青,也震撼了其他三个孩子。他们都低头细品父亲的这句话,竟有如雷贯耳之感。他们竟不知道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的佛,原来竟这样地惜缘。

小迟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摇着子青的胳膊说:“爸爸,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子兰拉过小迟说:“来,好侄儿,告诉二姑,你喜欢姑姑吗?”

小迟说:“当然喜欢呀,为什么问这个?”

子兰说:“要是她永远住在我们家,你说,好不好?”

小迟说:“是真的吗?可她为什么还要回家?”

子兰说:“等这次她回来,你对她说,要她永远住在我们家,如果她问你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你就说是爸爸。”

子青喝道:“子兰,你太达分了!”

子兰反驳道:“你才过分!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吗?好,不出几年,我们都会都离开你,爸爸妈妈也离开你,小迟也离开你,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大的园子,我看你还有什么意思?”

子青愤怒道:“你们走,现在就走,我决不拦你们任何一个人。”

妈妈见情势不妙,连忙说:“这是何苦?大新年的,说这些,早知这样我就不说那些话了。”

了红也连忙劝道:“大家都别说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别为难大哥了。”然后她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些。电视里正放着妙语连珠的小品,大家看着电视,气氛渐渐地缓和。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做好了早饭并端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子兰也起得很早,她坐在桌前,等子青来时,给他赔礼。见大家都坐好后,子兰说:“大哥,昨晚的事都怪小妹,大哥不必和小妹计较,小妹只想让大哥明白,我们大家只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子青笑道:“谢谢小妹。小妹言重了,昨天晚上的事,就当没发生,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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