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63)
怎么看怎么刺眼。
一股莫名的情绪忽而升起,在胸腔里四处乱撞, 像有一柄锋锐匕首,急切而又有力的割下。那股莫名情绪, 几乎要破茧而出。
徐晏站在回廊转角处, 被几滴雨打在肩上, 恍若未觉。想了半晌, 终于想明白这种情绪, 应当叫做嫉妒。
他嫉妒沈定邦,嫉妒他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令颜拜见殿下, 殿下万福。”一道轻柔声音打破这阵宁静,顾令颜俯身, 轻轻垂首,从毛绒绒的衣领里露出段雪白的脖颈。
徐晏抬起双深邃眸子, 里面似有一汪寒潭, 无边怒意酝酿于其中,似乎随时便要倾洒出来。
顾令颜有些烦躁。
怎么在哪都能看到他?明明是自己家, 还要躲来躲去的。
偏不管怎么躲,愣是躲不开。
躲不开就不躲了, 便稳稳地立在那行礼。
徐晏道了起,却绕过她,径直走到沈定邦面前,扯了唇一笑:“那日在上林苑, 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过你救命之恩。”
“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沈定邦拱手道。
徐晏盯着他的眸子,淡声道:“你救我一命,那日我父亲本说让我认了你做义兄,可却又想起,我师傅是太子太师,你师傅是顾中书郎,他二人是父子。咱们之间,到底差了辈分,你说是不是?”
沈定邦作恍然大悟状,又是一作揖:“殿下说的没错,确实是差了辈分的。如此算来,定邦当唤殿下一声师叔。”
徐晏勃然变色,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攥成拳,死命咬住了后槽牙。
顾令颜偏开了头,懒得看他,伸手理了理被风拂乱的衣裙。
顿了片刻,见太子不说话,沈定邦又道:“那师叔,我便先同三妹妹走了,师叔要想赏雨,不妨自便?”他看了眼顾令颜,轻声道,“三妹妹,还不快同师叔告辞?”
雨势更为湍急,徐晏那本就不算好的面容,几乎是在瞬间沉了下来。
眼神阴鸷狠戾,似要吃人。
他幼时每每露出这样的神情,就是要揍人的征兆,便是越王瞧见了也知道该拔腿就跑。顾令颜见多了,倒也习惯了,对这模样没什么感觉。
但他那眼神没看顾令颜,是对这沈定邦的。
许是师叔这称呼太过有趣,顾令颜忍不住弯了下唇角,眼中光华流转。
复又垂首看自己的鞋面,就是不抬头看徐晏。
沈定邦依旧挺直着身板立在那,探寻的目光轻飘飘的瞥向了徐晏。
廊外老松被急风骤雨打过,不少松针飘了下来,落在回廊里。沈定邦欲带着顾令颜转身走,却被徐晏给呵止住:“站住。”
“师叔可有什么事吩咐?”沈定邦含笑问他。
徐晏道:“你自己滚就行。”语气甚平淡,然在场之人都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怒火。
顾令颜抿了唇没说话,但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尽是躲闪。
她不愿同他待在一块。
徐晏胸口一堵,满腔的怒意霎时化为灰烬。眼底的光也一点一点暗淡,直至完全熄灭。
生姓沈的气有何用?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指不定还会因俩人差了辈分,无法再有纠葛而暗自窃喜。
“殿下是探望完了祖父?我去让人唤兄长过来作陪,先走一步。”顾令颜心里转了个来回,到底没喊出那个称呼来,俯身行了一礼后,转身欲走。
徐晏一下子便慌了神,心下一急,上前一步攥住她的衣袖:“令颜。”
薄薄的烟霞色衫子,上头织了花鸟纹路,触感冰凉一片,也凉到了他心底。顾令颜顿了步子,动作轻柔的将他的手拂开,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会衣袖,方道:“殿下莫要如此,这于礼不合。”她眼里盈了歉意,似是在为自己的冒犯而不安。
攥住她袖子的手顿了瞬,而后缓缓松开,手也跟着垂落下来。徐晏心尖颤动,心绪几近崩溃。
从前他似乎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顾令颜小时候总喜欢扯着他的衣角走路,小小的一个人儿跟在他身后,旁人笑他多了个小尾巴,令他不胜其烦。怎么说都不听后,最终板着个脸对她说:“你知不知道,这叫于礼不合。”
“什么叫于礼不合?”顾令颜年纪尚幼,什么也不知道,便睁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问他。
他便冷声说:“我是男子,你是女子,你不能扯我的衣服。”顿了顿,又补充道,“否则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知顾令颜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被他口中的再也不理你给吓着了,往后她揪他衣角的次数,愈来愈少。
后来大了,她便只跟在他身后,再没扯过他的衣衫。
但他现在,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令颜一张靡丽至极的面容就在眼前,却尽是清冷,不像从前,眸中盛满了情意。总是在他的视线看过来时,又装作不经意的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