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番外(87)

作者:郭予习

袁祝书柜里有一本厚厚的“手账”,里面记录着她到处搜集来得何红兵的新闻和消息,尤其是何红兵露脸的新闻。袁祝把这些内容从报纸上裁下来或者打印出来,用黑色的记号笔在何红兵的照片上画个大大的叉——是的,她希望何红兵马上就死。哦,不,死太便宜他了。“死或许是一种刑罚,但不等于赎罪”,何红兵不应该像某些身居高位者那样,自己先蹬腿走人,他应该健康地活着,认真反省并忏悔他的过错,就像史铁生老师说过得那样:忏悔是要向着自己的。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袁祝何德何能?哪怕她“向天再借五百年”,也怕是没有能力实现自己心里的“美好愿望”。于是后来,袁祝认清事实,放弃幻想。她改变策略,把主意打到了何红兵的儿子何之渊身上。听说这个人是搞建筑工程的,这些年在北京周边的小城市拿了不少地,盖了不少楼。无需太多社会经验,似乎人人就知道,搞工程的老板没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经得起推敲得,所以与其绞尽脑汁死磕何红兵,不如从何之渊身上找突破口——这样也好,既然你让我没了父亲,我就毁了你的儿子。

其实袁祝并非从意外发生得第一天就有如此疯狂的想法,毕竟那时候她才刚刚成年,连社会是什么样子都没体验过,单纯得就是一张白纸。但当她身边不断有高中同学以关心为出发点,小心翼翼地问她她爸爸是不是牺牲了的时候,袁祝的疯狂开始从牢笼里被慢慢释放出来。

自古军人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为荣,可是她的父亲憋屈地死了,成为大人们觥筹交错时挡酒的借口:哎哎哎,不喝了不喝了,没听说以前咱们院里有个参谋喝酒喝死了,赔了家属不少钱她们才没闹事。

这个想法埋在袁祝心里,好像蝉的幼虫埋在土里一样。据说蝉的幼虫在土里会生存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不断吸食养分,待到时机成熟时,破土而出,蜕为炎炎夏日里最响亮的声音。

不同于相对高调的何红兵,以袁祝的能力,她所能查到得关于何之渊的资料实在乏善可陈。虽然她脑子里把复仇计划编排得天花乱坠,但现实中她举步维艰,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挖掘何之渊的黑料。

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她后来发现自己读硕士时候的师兄刘鸣炜,他的妻子张梦睫正好是建筑设计师,对做工程盖房子了如指掌。再后来,当张梦睫恳请袁祝到工作室帮帮忙的时候,袁祝非常心动,尤其根据她已知得那点儿信息,何之渊合作过的建筑设计公司里,有一家叫远瞩的坐标北京的事务所——听起来和她的名字还是谐音,所以她有很深的印象。随后,当张梦睫说自己所在的工作室正是这家远瞩的时候,袁祝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启动她“曲线救国”的复仇计划,先从外围打转,然后待到时机成熟直插敌人轴心。虽然她这个想法有如“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但这个策略是她目前能力所限范围内最可取的办法,所以无论如何,先迈出第一步,之后哪怕是行路难,多歧路,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她先上路,然后再随着路况不断调整路线。

袁祝顿时失去了坐在这儿听这帮人胡侃的兴趣,见天还亮着,袁祝借口说她到小区里转转,参观参观豪宅,然后一个人出去散步消食。

从小区里转了半圈之后,袁祝心里愈发压抑,于是她拐弯出了小区,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和妈妈通了个电话,闲聊几句家常以掩饰心里正在琢磨的“复仇计划”——袁祝是万万不敢把自己密谋报复何红兵的想法告诉妈妈的,刨开妈妈肯定会反对她这个原因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事成之前,“说出来就不灵了”,甚至如果有一天事成了,她真的做到了,她也还是会继续保守秘密,站在阴影里默默看着光明,而不是昭告天下她本质上如此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没聊几句,祝美欣说要和大姐去跳广场舞了——妈妈能正常生活,袁祝打心底里欣慰。袁祝笑,嘱咐妈妈天气太热,运动锻炼的时候多注意身体。收线之后,袁祝愈发觉得自己走得路很眼熟,像是她之前送杨西盼回家的时候路过的马路。一想到杨西盼,袁祝不禁叹气,自打她那天无情地拒绝杨西盼之后,杨西盼又查无此人了,但和之前杨西盼去斐济度假不同,或许这回,杨西盼不会再次上线,而他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不过袁祝想岔匹了。

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迎面过来一个正在跑步的男人,只见这个大汗淋漓的男人横穿过马路,向着袁祝的方向过来。直到来人都快站到她眼么前儿了,袁祝才认出来这人正是杨西盼——天有点儿黑,她又没戴眼镜,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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