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祝第一反应是想给杨西盼打电话叫他出来把项链还给他，她猜不出来这条项链具体有多贵，只是直觉觉得价格不菲。但第二反应是留下项链当个念想，这是她小时候情窦初开的纪念，也或许这将是杨西盼在她一生中的纪念。第三反应则是掏出手机查查类似的黑珍珠项链到底要多少钱——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金钱几乎是万能的度量衡。

袁祝像要逃难似的在五环上飞驰回家，但车停好之后，她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猫在车里点上了一颗烟，安静地听着车外时不时传来的布谷鸟的声音。此时院里已经熄灯，路上也不见有人影，要不是天上挂着月亮，袁祝会以为她自己身处于什么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十八层地狱。

袁祝小心地打开小巧的丝绒首饰盒，出神地盯着里面的黑珍珠，洒进车里的月光无疑让这颗珍珠更加耀眼夺目。攥着首饰盒，袁祝遥望着斜挂在黑幕上的弯月。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第54章 54

或许是因为虚荣，或许是因为多年来埋在心底的对杨西盼的喜欢，第二天袁祝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这条黑珍珠项链。

大家同为科研民工，对首饰类的物件儿不感冒，所以一上午袁祝戴着硕大的珍珠在实验室晃悠，竟然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条项链的反馈，等到中午袁祝到了事务所之后，还是张梦睫眼尖，趁着接水的功夫到袁祝办公桌前面，“项链不错啊。”

袁祝笑笑，没接话。

“在哪儿买的啊？贵不贵？什么牌子的啊？”

“不知道啊，别人送的。”

捕捉到了潜在的八卦，张梦睫露出暧昧的表情，“谁送得？是不是那个那回来过咱们事务所的公子哥啊？”

袁祝没好气地看了张梦睫一眼，点点头。

“怎么？你们在谈恋爱呀？”

“恰恰相反，没搞对象，我把人家否掉了。”袁祝托腮，一副“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所谓态度。

“为什么啊？不喜欢？人家长挺好的啊，看起来又有钱。”

“我这不是马上就出国了吗，瞎扯什么啊。”袁祝压低声音，免得引起周围同事注意。

“哇，买卖不成仁义在啊，你可以先谈着，到时候再说嘛。”

“我其实不舍得这么对他。”

“哎呦，还是性情中人。”张梦睫打趣，笑着回去接着画图。

袁祝叹了口气，就这档子功夫，她被高跟鞋在地上碰撞的叮咣叮咣声打断思绪，林雅眉和高瞻一起从外面回到工作室。

看见高瞻手里拎着上班时候常用的手提包，袁祝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两个人昨天一起过夜，激情四射了一宿，所以今天磨叽到下午才来上班。

袁祝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哭笑不得，她搓搓脸，扣上耳机，点开音乐，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天地良心，高瞻上午陪老爷子去肿瘤医院看病来着。不过他倒是确实没想到大忙人林雅眉也到医院陪着，帮着楼上楼下的张罗——实话实说，林雅眉这一上午让分身乏术的高瞻有了喘气的时间。

原本十分艰难的排队挂号，在林雅眉牵线搭桥得神经外科蒋大夫一句“带着病例来找他，他带着去头颈外科找魏主任”就给轻松解决了。

果然不出海淀医院吴主任之前的预测，肿瘤医院的蒋大夫和魏主任给出的意见都是建议保守治疗。因为胶质瘤的特点就是手术难以切除全部的病灶，加上病人岁数偏大，如果贸然开颅，预后可能不会太乐观。

这样的答案显然没有令高瞻感到满意，在他看来，保守治疗等于消极治病。好在林雅眉在边上提了一句，说她也是听别人说得，有各种靶向药就是用来治疗癌症的，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能够用在胶质瘤上的。

魏主任解释，靶向药有，进口的占九成以上，所以价格贵花销大。国内也有在研的靶向药，但是无论是国内的还是进口的，因为胶质瘤本身太狡猾，所以没有人能拍着胸脯说药到病除立竿见影。

既然有药，当然要试一试。近来高瞻常去医院陪床，深感老爷子的痛苦，所以顺着魏主任的话，高瞻打听怎么才能用上进口靶向药。除了进口药，魏主任还跟高瞻提了一下上海有同行在做得两款靶向药的临床三期实验，前期数据比较喜人，不妨了解一下。

一个上午，高瞻喜忧参半，但无论如何，他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接下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准备出充足的资金，在疾病面前，金钱就是生命。

中午，高瞻本想把父母送回海淀医院，不过王凤琴看出来了林雅眉的过分热心，便让高瞻好好招待林律师吃个午饭，感谢人家的帮助，不用管他们老头老太太。林雅眉欣欣然接受邀请，推掉了原本中午要见得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