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就是想要确定顾宁宁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了。

华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顺着顾安安的话应了下来。

但是她还没吩咐丫鬟去请大夫，一道满怀着怒意的声音就从院门处传来，“你们真是够了，你们难道要逼死宁宁才开心吗？”

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顾风来时便看到了宁宁嘴角那一丝讥讽。

被自己丈夫这样喝斥，华氏顿时也不高兴起来，她板着脸说道：“我怎么了我？我现在连说话都碍你眼了是吗？”

“……”他又什么时候说她碍眼了？顾风深吸了一口气，对华氏略感语塞。

“宁宁的眼睛是暂时看不见。”顾风知道华氏要质疑随即伸手打断她，让她先不要说话。

“随着军队来的大夫，老夫刚才亲自安排的住处；情况也都基本了解，明日老夫会带宁宁去宫里求太医看诊，就不劳烦夫人请大夫了。”

顾风以为，华氏会拦住顾安安，不让她来这里打扰宁宁休息。

但是她没有，不但没有，还要来这里大闹一通，他安顿好大夫之后匆匆赶来都晚了一步，宁宁还是被惹生气了。

顾风的这番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也由不得华氏不去相信，她看了看他，又转身去看了看宁宁，红唇张开，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顾安安得到准确的答案之后，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宁宁站在台阶上，看不见众人的神情，但是在场响起的倒吸声还是格外清晰的，她说不清内心此刻的感受。

或者今天过后，外面的所有人都会在传，相府的嫡女已经是个瞎子了。

所有人都会在嘲笑她，笑她失贞、失洁，连眼睛也失去了。

她将会是整个皇城口口相传的笑柄。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只要她最终目的达成不就好了吗？

于是，宁宁推了顾安安的事情就这么被轻轻掀过了，就连口头的警告都没有。

因为人总是无条件地偏向弱者，就算她做了天大的错事，都会有人拿这点来原谅她，而顾安安以前一直都站在弱者的位置，只是现在弱者的位置变成宁宁了，她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所有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所有人离开后，南青院被打扫完，宁宁坐在躺在摇椅上，享受着秋可给她扇风。

她在想，顾安安这样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自问对这个妹妹是关怀备至的，两姐妹也都没有起过冲突，可是为什么呢？

估计除了顾安安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了吧。

宁宁正出着神，耳边却传来了管家爷爷的声音，“大小姐，老奴来给您送下人来了。”

秋可扇风的手也停了下来，她将手放在宁宁抬起的手掌底下，让她靠在自己的力道缓缓坐起来。

宁宁：“林伯，这些都是南青院之前的下人吗？”

管家林伯：“不是的大小姐，只有青黛还在府里，之前南青院的下人都被夫人发卖出去了。”

“哦？”宁宁歪了歪头，“母亲以什么样的由头发卖的？”

“以下犯上。”林伯说完老脸上的褶皱不禁深了深，“自从大小姐您失踪后，南青院的下人不愿意去别的院落伺候主子，夫人干脆就直接发卖了。”

他说的这话可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原原本本的事实。

宁宁嗯了声，听不出喜怒，转而，她忽地问道：“青黛可还在？你且来本小姐跟前。”

人群里的青黛听到小姐呼喊自己名字，差点就忍不住落泪，她咬着发白的唇瓣，一步步走过来，蹲跪在宁宁的面前。

“青黛对不起小姐，让小姐受那么多苦，请小姐责罚奴婢吧！”青黛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哭腔，她低着头，丝毫不敢抬眸看宁宁的眼睛。

感受到她的自责，宁宁试探地伸出手，摸到她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

“把你的手递过来。”说话着，宁宁将手掌摊开放在她的眼下。

青黛的哭声微顿，顺着她的话将手缓缓放在摊开的手心上，还没反应过来，她粗糙的手就被宁宁握在了手心。

宁宁细细摩挲着青黛的手指，拂过她指腹的茧子，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我不在，你吃了很多苦吧！”

她不是在问话，而是在诉说一件事实，青黛拼命摇头，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开口也是断断续续，“没……没有……”

“你以前的手，可是一点茧子都没有的。”宁宁有些怜惜地摸着她的手。

青黛是家生子，从小就陪伴宁宁左右，虽然身份相差甚大，但是宁宁却给予她最大的殊荣，她在宁宁身边做贴身丫鬟的时候，哪里有做过重活呢！这双手更是娇嫩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