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王上(96)
“算了,朕就在宫中给王后娘娘诵咏些经文吧,你吩咐下去,多给她烧些衣物,别让她在那面冷着了。”
“是。”
这一夜公荀又梦见苏韵熙,第一次不是林间两人血红着眼睛对峙。而是像今晚一样的夜,苏韵熙拨弄着灯芯让烛火更亮方便公荀读书,然后顺手拿过一旁的瓜子,一粒一粒的扒着,攒了一小把,全全放入公荀的口中。
“别扒了,怪累的。”
“不累,喜欢看你吃东西。”
两人相视一笑宁静又美好。
公荀紧了紧身子,在梦里落了泪。
转天一大早,宫人慌了手脚,因为从未缺席过早朝的王上,竟然不见了。只知道半夜的时候王上起来,连薛子睿都没让跟着,说想一个人转转,结果这一转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这还了得,瞬间人仰马翻,几乎是要把后宫翻个底朝天,就连不问世事的静悟师太都惊动了。结果最后发现,王上半夜进了华盛宫,等众人寻过去的时候,王上正窝在床榻上睡得正香,枕边还放着两只玉兔。
“要不要叫醒王上?”
一旁的內侍低声问薛子睿,薛子睿看看日头,就是起了也是过了时辰,不如让王上睡着吧,这一年里,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算了,你传话下去说王上找到了,让大伙都停吧,至于寂憬庵你自个去一趟,我先去朝堂通传一声。”
“是!”
众人退下。
公荀翻了个身,把自己又往带着苏韵熙浅浅果香的被子里絮了絮,他真的好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61、谁活得不委屈
◎宗庙院中,僧侣各司其职,咏诵经文之声不绝于耳。祠堂内,公荀持着事先抄写的经文,悉数扔进面前的弧◎
宗庙院中,僧侣各司其职,咏诵经文之声不绝于耳。
祠堂内,公荀持着事先抄写的经文,悉数扔进面前的火盆里,看着火舌从橙转红在到灰黑,面无表情,末了站起身,顺手拿起供桌上的香,取了三炷,凑着烛火点上。
把香立在身前,本是要拜上一拜,再供入香炉,可却发现其中一炷冒了些青烟,便熄灭了,公荀复又点了一次,参拜过后,手刚一抬,便发现那炷香,又灭了。公荀手上一僵,持着供香又凑在了烛火之上,直到三只香都燃出了明火,他才若无其事的抽离,无所谓的扇灭了火光,看着香上莹莹星火,没事人一样行礼上香,好像刚才的种种都未发生。
站在一旁的余子墨看公荀这副寡淡的样子,又看看被烧掉了将近一半的香火,终于忍不住问道:“王上,可曾后悔?”
“何事?”
“王后娘娘之死。”
公荀转身,不带丝毫表情:“王后娘娘因晟国暗使行刺而亡,我心甚痛,不过上天见怜,如今大仇得报,也算是个安慰,何悔之有?!”
见公荀说得云淡风轻,即便知道自己逾越了,余子墨还是追问:“王上,这般说,您的心真的能安稳吗?”
公荀浓眉略低,眼神微挑,刚才的平静瞬间渡上了阴冷和警告:“余子墨,我跟苏韵熙说了很多遍让她跟我回来,我绝不伤她会好好带她,是她自己不听,非要纵身飞崖,是她抛下我的,她的心能安吗!”
余子墨怔愣,公荀的偏拗已经到了他无法理解的道路上,明明是公荀害了苏韵熙,怎么现在说出来却全是苏韵熙的过错,余子墨嘴巴张合了一下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祠堂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一脚踹开。静悟师太指尖战栗,面色青白,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你还是个人吗?!”
自打公荀登基继位,静悟师太就未曾离开寂憬庵。今日出行不为别的,就是想在苏韵熙的牌位前点炷香。苏韵熙殡天之时她正身感风寒,卧床不起,等能下床了,苏韵熙的灵柩早就放入了王陵。
静悟师太心中不胜唏嘘,苏韵熙同她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打心眼里喜欢那孩子,不论是气度还是说话办事都入了静悟师太的眼,何况那是她传了祖宗信物认定的儿媳妇。
静悟师太虽不过问宫中事事,但是也能从翠姑的嘴里知道一二,苏韵熙如何孝敬长辈她自然知道,虽是说过不让苏韵熙往寂憬庵送用度,可是那孩子还是从不大意,不仅诸事齐备,还会贴心的送上些自己做的东西,更听翠姑说过她对待先王遗孀也是体贴,未让这些老人清冷深宫;后宫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大伙都说王后娘娘仁厚和善,但却不是一味的宽容,而是礼法有度赏罚分明,宫人们没有不服的;至于朝廷重臣的家眷她亲加友固却讲究界限,即青睐又不亲昵,拿捏的甚好,是王上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