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68)
程西惟大方道:“狗男人哪有姐妹重要。”
何羡这才放了心,等程西惟也洗完澡出来,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开始了今天的夜谈。
何羡告诉程西惟,她回老家之前真的以为是因为妹妹带了男朋友回家,家里急着回去让她一起认亲。
可没想到,回去之后,就是个鸿门宴。
还不到吃晚饭,何羡妈妈就对她说:“羡羡,你妹妹马上要结婚了,可婚房还没着落。我跟你爸一辈子也没攒几个钱,你赚钱多,你给你妹妹补贴点。”
自从何羡写小说赚了点钱,她的父母就以各种理由,断断续续从她这里拿走了几十万,全都补贴给了在国企做临时工的妹妹。
程西惟一听何羡父母还惦记着拿何羡赚的钱给妹妹买房子,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你刚毕业穷得揭不开锅时,他们补贴你了吗?你在外面租房子,白天上班晚上熬夜码字的时候,他们心疼你了吗?你落魄的时候,他们骂你没出息,还说没有好工作没有结婚的女人都是失败的女人;你赚了钱,又开始摆出一副我生了你你就是我的私有财产的嘴脸,好像不从你这儿拿点钱他们就亏了!要不要脸啊!”
何羡怀里抱着程西惟的玩具大熊,她转了个身,对着程西惟:“西西,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程西惟气咻咻的:“对,你一定是某个富豪流落在民间的大千金,就你父母那种素质,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么聪明又有本事的女孩!”
何羡揪了揪程西惟的袖子:“西西,我说真的。”
程西惟说:“我也说真的。”
这么多年,她对何羡家里的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
何羡家里两姐妹,从小就被父母区别对待,何羡什么事都得让着妹妹。和很多中国家庭一样,何羡的父亲在家里永远缺位,何羡的母亲是个因为感情得不到寄托且没有安全感,于是很容易歇斯底里的女人。
何羡从小到大,莫名其妙就被妈妈咒骂,骂她丑、骂她蠢、骂她没出息、骂她不能大学刚毕业就给家里带来大把大把的钱。
何羡毕业后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何羡妈妈天天当着她的面算她又吃了家里多少饭。在一次吃饭时,何羡妈妈摔了碗歇斯底里地骂何羡“养孩子不能回本你活着有什么用”之后,何羡就彻底搬出了那个家。
只不过,何羡的妹妹就是另一个待遇了,从小什么东西都是妹妹先挑,什么都要让着妹妹。
有次趁家里气氛不错,何羡倒是表达过一次不满。结果何羡妈妈说:“因为从小到大对你太严厉了,导致你跟我们不亲,所以我们要补偿这份亏欠,不想你妹妹重蹈你的覆辙。”
当时程西惟知道后,气得要命。她对何羡说:“这哪是补偿亏欠,分明就是大号练坏了赶紧练个小号,最终弥补的不是你也不是你妹,而是他们内心的不安。”
有次家里气氛不太好,何羡也硬着头皮提出父母对两姐妹不公平的问题。然后何羡妈妈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吼:“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你不回报我们,还计较我们对你不好!一家人你算得这么清有没有良心!你妹妹比你小,你当然应该让着她!谁告诉你小的那个有什么,就该给大的也准备什么?!信不信我一巴掌打死你!”
程西惟一直觉得,以何羡父母那种资质绝对生不出何羡这样能靠才华吃饭的女孩子。可后来她见过何羡父母一次,很可惜,那明显的五官特征遗传,完美地证明了何羡的确是他们亲生的。
何羡刚从家里搬出来那会儿,穷得吃不起饭,是程西惟天天给她点外卖吃。后来何羡写书红了,拿到第一笔百万版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那个小县城,到宁城按揭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只不过依然逃不开把她视为自己私有财产的父母,他们疯狂地从何羡这里拿钱补贴小女儿,又疯狂地对何羡的生活指手画脚安排相亲对象,每次都以死相逼。
程西惟问何羡:“他们这次是要上吊还是喝农药啊?”
何羡仰身看着天花板,吸了吸鼻子说:“他们找了一帮亲戚来家里,轮番骂我不知感恩,不孝顺父母,赚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她说着,扯了扯嘴角,“西西我跟你说,有个我都不知道是谁的亲戚骂得都上头了,对我父母说,这种女儿生了也是白生,以后一定不会孝敬你们,你们以后要有个三长两短,怕是指望不上她了!”
程西惟想了想说:“羡羡,把你那套房子卖了,重新买一套吧。换个他们找不到的小区。”
何羡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