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是，老爷爷一边激动谩骂，一边时不时抚着不舒服的胸口。

眼看着明日新闻头条有可能会出现报道“某某银行老人家取钱遭为难晕倒”“某某银行老人家取钱遭为难猝死”……

“怎么办？怎么办？银银！你快过来！”赵小赢一看见苏银银，急忙叫道。

午饭后，苏银银一般会回营业室检查一遍早上的传票，见到赵小赢着急的模样，急忙走过去。赵小赢没来得及说明情况，老爷爷隔着玻璃窗不停地指着赵小赢谩骂。

“你立刻给我钱！我老婆要是出事，我一定找你算账！”

“老爷爷，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正在想办法给你解决，只要我们能办，一定会给你办理，所以请你先喝口水，稍等一下。”苏银银低头通过应答麦安抚激动的客人。

大堂经理芳姨送上一杯温开水，尽量笑着温和安抚。

老人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赵小赢马上关掉应答麦，急忙找苏银银支招。

“打电话问过主管和梁行没？”这种纠纷一般得找行长出面，平心静气地给客户解释。虽然行长的解释有时还比不上柜员，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许多客户很吃这一套。

“我问过了，夏主管说她做不了主，让我问梁行。可梁行在总行开会，中午没时间回来。但是梁行发话，说实在不行的话，让我给老人家做密码挂失，生怕老人家出事。你知道这年头仇视银行的人很多，这要是万一老人家出事，这新闻一播的话，不管我有错没错，舆论肯定一边倒，我日后还怎么干？”

“我要是顺着老人家的意思，替他办理业务的我就有事。他连他儿子的身份证复印件也没有，更没有本人签名确认，到时不认账，真追究起来，还不得要我赔死。还有，下个月检查小组的人查看监控和资料，看到本人不在，我也得被稽核部罚死。”赵小赢苦瓜脸，今日真是倒霉倒到南天门了！

苏银银沉默一瞬，拿起存折看了看余额，统共四万元。要是做密码挂失支取，属于一次性取清，风险极大。

另一方面，梁行虽然让赵小赢办理，却并不会承担责任。真要出事，这四万块，存折的主人绝对有权力让银行索赔。而银行绝对会找办理业务的当事人赵小赢赔付，而并不是传达命令的梁副行长！

“我赶时间，快给我钱！我有存折在，我自己的钱，我想取就取！你要是做不了主，让你们领导出来！”老人家叫嚣。

“老爷爷，你们的特殊情况确实应该特殊处理。这样吧，你提供一下替你妻子做手术的医院的银行账号，我们直接把存折的钱汇去医院的账号，这样您的老伴能够正常手术，而我们也能确保资金用途的真实性。”苏银银跟他们打商量，退而求次，汇去医院，总比直接给他们的好。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我就要取现金！”老人家十分执拗。

“不会的，我们会跟医院那边联系好，确保资金用途。并且，你们会有银行的回单，绝对不会妨碍你妻子做手术。”

“你们跟医院勾结的吧！一直说说说，说什么说！一句话，你给不给！给不给！”

老人家用力拍柜面，砰砰的响亮声极其粗暴。后头等待排队的客户看得一愣愣的，先前因他而耽搁排队时，还有两三个客人帮着劝，这时看见这阵仗，都纷纷远离。

最可怕的是，老人家拍几下后，手抚胸口，似乎就要喘不过气。

“好好好！老爷爷，您放心！我们现在就替你解决。”苏银银感觉不能好好说话，只能先稳住他，勉强微笑，“您的身体健康最重要，因我们而动怒，一定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气着自己多不划算，对吧？”

连保安人员也在后面随时准备应急。

苏银银深呼吸，低声对赵小赢说，“你查一下账户的联系方式，我打电话给他们的儿子问问。”这是最后的希望。

苏银银拿起办公室的移动电话，拨号过去，谢天谢地是本人接听。

对方听清楚苏银银所说的情况，很快说：“我爸脾气暴躁，你不用管他。没多大点事，你拿电话给我妈听。”

苏银银抬眼，看一眼默默站在老爷爷身后的老阿姨，这才发现把她忽视许久。苏银银对电话里说，“你稍等一会儿。”

她看着老阿姨说，“阿姨，你儿子的电话，他有话对你说。”

老阿姨勉强笑一下，满含歉意地说一句：“对不起阿。”然后接过移动电话听。

老爷爷紧张兮兮地盯着老阿姨接电话。

从这一个举动，苏银银看出门道，执意取钱的人是老爷爷，老阿姨倒像是明白事理的，也不像会病危，只是看样子像个唯命是从的小媳妇。不过试想一下，自家丈夫脾气臭成这样，道理全然听不进去，除了选择沉默或顺从，还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