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薰世家的仵作姑娘+番外(27)
好冷。
景似有恨,有怨,更痛恨没用的自己,干脆伸手环抱住花月的腰,抱得紧紧的,感受花月身上的暖意,是她此时在冷风中唯一能汲取到的温度了。
骤雨滂沱,没等到花月送景似回清禾王府,还是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砖瓦屋檐上,洗刷着盛安城的青石板街。
马蹄踏过,溅起水花,少年公子一骑绝尘,于朦胧水雾中隐去。
这场雨下了良久,直至傍晚也没停下,将院中老树本就不多的叶片打落了个干净,铺在屋顶的石瓦上,送下一串串水珠模糊了窗棂。
窗内,景似泡完澡,裹着迎春黄的锦被歪在美人塌上小口小口呼着春儿递来的姜汤。
很辣,很冲鼻子,真的不好喝。
边上,清禾双手抱胸,坐得腰背挺直,俨然摆出官老爷审犯人架势。
“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噗嗤……”景似笑出声,而后一本正经道歉,“我错了。”
清禾都没脾气了,瞪了她一眼,“别打马虎眼,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景似捧着碗一口一口地喝,实则琢磨着要怎么应付清禾才好。
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在清禾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景似放下碗,深深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道:“奥,世子让我协助他调查百花镇的案子,我们去了城郊,结果下大雨,这不没来得及赶回来么?”
“真的?”
“真的。”
半真半假吧。
清禾站起来,很是无奈道:“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好了没有。你先休息,要是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我知道吗?我让人去请大夫。”
景似点头,乖乖应了。
望着清禾离开的背影,景似转过脸,眼角不自主地泛红,手中的姜汤也一下子变得没那么难喝了,竟尝出些甜意。
虽然景家没有了,但她在这个世上并非了无牵挂,至少还有把她辛苦养大的养父养母,还有清禾,还有……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花月跳入水中向她游来的一幕,那时候的花月宛若天上降世的谪仙,把逐渐沉入深渊的她拉回光明。
景似甩甩脑袋不能再想了。
家族血案背后的凶手极可能位高权重,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不能把花月扯进去,况且花月“风流公子”的名号盛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情之一字一旦触碰,稍有不慎就会遍体鳞伤,这么浅显的道理景似还是懂的。她绝对不能让别的情感分走自己的精力,必须把所有精力放在家族的案子上。
天光渐暗,雨不知何时停了,院中枯枝往下滴着晶莹的水珠。
景似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
前脚娘亲面容慈爱,刚给她梳完发髻,后脚就被火海吞噬了一切。
看不清面容的人在身后紧紧追杀景似。景似拼命地跑,无论跑到何处都无法甩掉他们,以至于一脚踩空惊醒过来。
屋子里熄了灯,黑漆漆的,安然静谧,只余外面的风声呼啦呼啦,分外清晰。
也不知是噩梦吓的还是落水生病了,景似头疼得紧,脑仁晕乎乎,没了半点睡意。
她想换个睡姿说不定舒服些,结果紧闭的后窗被敲响了。
景似顿住,她是不是听错了?
笃笃……
没听错,真的有人在敲窗。
她全身猛然紧张起来,白日受的惊吓还未消退。
尽管景似不断告诉自己这里是清禾王府,歹人进不来,可大皇子呢?大皇子真要做什么,清禾王府挡得住他?
“谁?”景似警惕问道。
敲窗声停下,“是我。”
熟悉的清朗声,被夜雾压得有些低沉,是花月。
景似略感意外,放下心的同时又不解,花月大半夜的来干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下去开窗了。
花月立在夜色中,发丝沾着潮湿的水汽,俊脸带了几分委屈道:“阿似,怎么才来?这场雨下完外面可冷了,我们进去说话。”
景似:“……”
所以他就这么厚脸皮,非常自然地闯了一女子的闺房,顺便很贴心地帮景似关好窗,省得灌进冷风。
景似总算从愣神中醒过来了,孤男寡女的,她忙退开几步,“世子有事吗?”
“我……”
花月上前半步,换来的是景似的后退一步。
一丝失落爬上花月的眉梢,融入夜间昏暗的光线之中。
他在桌旁坐下道:“你今日为何要这么冲动?把自己置于虎穴,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有想过后果?”
景似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鲁莽了,只能道歉:“是我没考虑周全,多谢世子及时相救。”
这特别表面的道歉态度叫花月很无力,那些挤在嗓子里的话都出不来了,泄气道:“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但是不要再单独行动了,能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