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烈(123)
听到这些话,傅言真隐约觉得心口那里疼。
像针戳一般,细细密密的痛。
曾如初也觉得一阵胸闷。
原来她只是以为自己已然释怀,殊不知,还尚有一丝余毒。
但她情绪越激烈,目光反倒越来越淡,淡到近乎麻木,“傅言真,你要我跟你一样,我做不到,我要你跟我一样,你也做不到。”
她一字一句,似是在做总结陈词:
“又何必回头。”
“也许,你曾经的那些姑娘都回头找过你。”
“但我不会。”
“我知道这没有意义。”
赵允恬以前问过她:“你觉得你们是不是一路人。”
他们不是。
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
他只是她青春里一位打马而过的过客,给她留下过繁华壮烈的记号,够她在往后余生的每一次回忆里餍足。
柔软平和的声音落在空荡的楼道里,似有回音。
傅言真默了许久,才有些艰涩地开口:“你这是,在恨我吗?”
“我没恨过你。”曾如初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傅言真,我知道你迁就过包容过我,也感激你曾经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帮我拦下你表弟……真没恨过你。”
他回望她,眸光里暗流涌动。
“希望你也不要怨我什么,我这个胆小鬼,其实也为你勇敢过的,我怕这怕那,跟你在一起时不敢抬头看人,但无论是俱乐部还是篮球馆,你想让我来的时候,我都鼓足着勇气赶过来,对于我来说,做这些事也是在忤逆我的本性,后来我知道我让你烦了,还让你训练分心,你没再让我来,我当然不敢自作主张的过去。”
话说多了,就像是在翻一本烂掉的旧账。
曾如初抿了下唇,“我希望我说的这些能让你心里平衡一点,没有其他的意思。”
“希望你能知道,不止你难,我其实也很难。”
也不知道他清醒之后这些话还能记得几分。
但她该说的还是得说清楚,还得好言好语的说,她不想因为今晚闹出什么不愉快,最后影响到公司的合作,影响别人耗费心血争取来的机会。
傅言真抬眼看向虚空。
那个从前总是羞的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像在跌跌撞撞地朝他跑过来,但转瞬即逝,又跑走了。
他跟前站着的这个,是个面目清冷的女子。
看他的眼神里,没半分羞怯,也没半分爱慕。
陈路秋这时又发了条微信过来。
“能不能,麻烦你让一下。”她有些焦急,知道不能再跟他絮叨下去,“陈路秋他胃病犯了,我得去给他送药。”
傅言真站着没动。
他低下眸,定定看着她,似是要将她嵌进眼里。
“求你了,真别闹了。”曾如初试着挣了下手腕。
这回竟然挣开了。
她眼里的急切,让傅言真血液骤冷。
他松开手的那一霎,这人便不假思索地从他身侧钻过。
高跟鞋蹬地的声音由近及远,急匆匆的脚步声回荡在他耳边。
在赫然跟他宣告:她正奔赴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她在惦记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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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时,天色已经浓如稠墨。
寒风簌簌,夹杂雨丝,有些冷意。
曾如初身上这件裙子,有些扛不住风寒。
她眼下也喝了酒,车是不能再开了。
只能拿手机找代驾,但半天没人接单,一时有些心烦,便撑着伞走到路边去拦车。
没再管曾忆昔的车。
雨已有豆珠大小,一粒粒凿在伞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刚刚的对话如影随形的跟在她身后,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响着,混杂雨声,让她心乱如麻。
曾如初合上眼皮,紧闭双眼,硬生生将那涌动的情绪强压了下来。
一遍遍告诉自己,傅言真刚刚是在发酒疯。
再睁开时,眼角虽湿红一遍,却没多余的液体坠落。
没多久,一辆出租在她面前停下,她报了地址,车子疾驰而去。
车上,她拿出手机,给陈路秋回了微信,说她很快就过来。
一刻钟后,她到陈路秋的下榻之地。
按下门铃没多久,陈路秋便给她开了门,一撩眼皮就看到她有些不对劲。
他察言观色的功夫炉火纯青,其实曾如初已经掩饰的很好了。
“这是怎么了?”他随口问了句。
“酒劲儿上来了。”曾如初不多说,低眸从包里拿出他的两盒药,递给他。
陈路秋伸手去接,嘴上不肯饶人:“你前男友是傅言真啊。”
曾如初“嗯”了声。
场面都那样了,她还能否认什么。
不想说归不想说,被人看出来,她也不想赖账。
陈路秋捏了捏眉心,默了数秒,似笑非笑地喟叹一声:“他今天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