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花腔息(76)
收拾好碗筷,梦高起身走过来,“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啊?”飞雅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哦……”她想说什么?或许她什么也不想说,她只是没有想到梦高没有留她住下来,她以最快的速度掩饰好内心的慌张,“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吧,她们要休息了,你随便吧,走的时候把大门掩起来就行了。”梦高指了指院子外面的大门,转身进了里屋。
“梦高!”突然的勇气让几近崩溃的飞雅大喊出来,其实她自己知道,自己喊得很没有底气,但还是喊出来了。
梦高转过身来,看着她,也或许他看着的只是飞雅身后的那面墙,没有说话。
飞雅被看怕了,也或许并不是被梦高看怕的,是自己心里害怕了,害怕了如此冷淡陌生的感觉,她试图走上前,梦高却来了一句,“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
“你要去哪!”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飞雅低低的恳求着。
没等梦高说话,那个女的抱着小孩子出来了,轻柔得说着,“宝宝睡着了,刚才还吵着要跟你说晚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说着就递给梦高一件外套,“天开始冷了,拿着它,海边风大。”说完径直进了内屋,都没抬头看一眼飞雅。
飞雅心虚了,那个女的都不抬头看自己一眼,说明了什么?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的还很欢迎的让梦高介绍自己,在梦高说了一句前妻之后,就没再看自己一眼了,或许梦高跟她说过,自己有多么多么的恶劣,或者更狠毒的话,想到这里,她就想起梦高口中的前妻……
门关上了,梦高的背影消失在拿到门缝里。
海边夜里的空气,阴凉,潮湿,飞雅不禁摸了摸自己有点儿酸涩的腿,自嘲的说着,飞雅,看来大海已经真的不要你了!看着远处的海,近处的浪,突然感觉到了天!天哪,这个从自己记忆中消失了好多年的名字,突然在这个阴冷潮湿的黑夜出现了。
“天……”破茧一样的用尽了自己的力气,飞雅突然间意识到,内心深处,她在希望天带自己走,哽咽在心里的那个地方,她跳下海边断崖,朝着海的深处走去,她明白,即使海抛弃了自己,她也要死赖着抓着海的手不放。
海水摸过膝盖的瞬间,她感觉到了来自左腿的那股魔力,嗖的一下子窜遍全身,疼?还是麻?已经说不清了。梦高那漠然的脸出现在海的深处,他大声的嘲笑着自己,“飞雅,已经没人要你了,连我都不要你了!”被海里的那个梦高弄哭了,飞雅看着他,他想喊,大声地喊,喊梦高你是个坏蛋,喊梦高为什么不要自己了,可是她再怎么努力的挣扎,声音都穿不过她的心壁,那个喊声在她心里来来回回,直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喊什么了。
潮水涨过自己的臀骨的那一瞬间,疼痛突然加剧了,惊醒了似乎已经沉睡的飞雅,她拼命的扑腾着,连滚带爬的回到岸边,专注沙滩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站在气喘吁吁的那里看着自己的梦高,一股被嘲笑了的愤怒用上飞雅的心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害怕的不是梦高的嘲笑,而是梦高见死不救,或者说,他甚至都不拦着自己走向海里,强大的自尊心让她忍着腿上剧烈的麻木和疼痛站起来,然后对着眼前的这个人轻蔑的笑了,笑到最后她咬紧了牙关,拖着自己几乎没有只觉的腿离开那片海,沙滩上留下一窜脚印,只不过这串脚印只有左边的一串是清晰的,因为另一行是一条模糊的直线,只因飞雅的腿已经太不起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可能喜欢上别人!”
背后突然传来梦高撕心裂肺的大喊,飞雅猛地停下来,因为听得太苍茫,她一个趔趄,差点儿倒在了沙滩上,一直在想的这个答案终于还是出现了,那一刻,飞雅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她没有回答,悄悄的离开了,除了悄悄的离开,还能做什么?
[正文:(二三)最后才发现我们需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再次踏上这个小村庄的土地,踏进这片海滩,飞雅感到有点儿自嘲。
来的路上,感觉一切都是清晰的,她要问,问梦高,十年了,即使对自己有再大的仇恨,这十年也应该化解了,为什么十年了,自己寄出的每一个包裹,每一封信都没有收到回应,为了等他的这个回应,自己的手机号从来没有变过,为什么连一条信息都不给自己发。
现在,下了车,突然感觉到自己真真正正的触到这块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万一梦高已经不认识自己了,那该怎么办?
那个之前见过梦高的小茅草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砖明瓦亮的大敞房,看着它,飞雅傻掉了,十年的经历让她学会了很多,也算是见过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场面,可是,今天,一间大敞房就让她傻眼了,他仿佛看到了房间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梦高的那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