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园·那时花开(22)
还没到香港的时候,父亲见到了,就有些烦厌地说:“你怎么这样懦弱!哪里像是我杜陵北的女人?”
母亲每每不吭声,到了香港后,刁奴愈加强横,母亲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在他离开香港一年多,竟病死了。
从此,他在世上再无牵念之人,直到他遇到梁雨言。
那个女孩……他一想到她,嘴角就会不自觉地挂起微笑。她是少见的知道他身份却毫不厌弃的人。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对杜茗轩趋之若鹜,对他却弃如敝履?
即使杜茗轩名下令众人夸奖的事不少其实都是出自他的手,可谁会在意这个?他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婊子生的杂种”,总是被人忽略和瞧不起。
只有她不。
纪衍泽低着头出神,半响长出了一口气,缓步离开了。
净园·那时花开 正文 第十九章 杜府(3)
戏唱到最后一出接近尾声的时候,各家的太太们纷纷站起身来,走到杜太太身边,递上各自的礼物。
二太太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去问一旁廖俊的太太。
廖太太惊讶地挑挑眉梢:“你不知道?今儿是杜太太的生日,虽然没明着说,可各家早就得了风声,都备了礼物来呢——不然的话,怎么人来得这样齐,连男人们都来了。”
廖太太所坐之处距离梁雨言不远,因此她也听见了,心下揣测:看来是纪衍泽截住了消息,特意告予她的,为的是让六姨太早些知道。
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六姨太是她的母亲。
梁雨言并不喜欢母亲和各位姨娘争宠,可这份心思,她也少不得要感激。
二太太听了一惊,戏已唱完,有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向外走,这时候着人回梁府去取已然不及。
这可怎么办才好?
二太太正焦头烂额,梁程谦想必是也才听到消息,有些着急,频频地往她们这边瞅。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地见六姨太款款地站起来,一旁的屏儿跟着,手里捧了一个盒子走到杜太太面前,笑容可掬地不知说了什么。
杜太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立刻喜上眉梢,拿出来把玩了半响,甚而拉了六姨太的手,亲自送到凉棚这边,临走还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六姨太笑得合不拢嘴:“这有什么,杜太太喜欢就好。”
二太太在一旁早都气绿了脸,待要说些什么,又顾忌杜太太在一旁。等到杜太太转身走了,方恨恨骂道:“越俎代庖,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搁在平时,六姨太早就扑上去和二太太拼个你死我活,可今天她占尽了风光,因此只是闲闲地嘲讽道:“有的人倒是个东西,可惜蠢着呢,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全城都知道了,偏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可不是蠢货么!”
说罢,带着屏儿径自出去了。
二太太气的浑身直抖,转头向着三姨太和四姨太骂道:“看看!屏儿和她的主子一副德行,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四姨太劝道:“二太太何必和她斗气呢,这不是自降身价么。”又凑过来,和二太太三太太悄声说了几句话,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二太太脸上怒气渐消,慢慢地逸出一个笑来,说道:“这样么,那倒好了,总归是她得宠,和我们无关,乐得看戏罢了。可笑她还上竿子巴结呢,可看看人家领情不领!”
梁雨言被孙宁拽着说了一会话,耽搁了一会,这时候走在她们身后,正听见这一席话,心下沉了沉。
这话听着好像与母亲有关,她隐约从话里听出了点头绪,可又抓不住。只知道,几位姨娘的笑,虽然看不见,料想与当日在花厅里四姨娘的笑是一样的。
净园·那时花开 正文 第二十章 叶晨曦被抓(1)
日子过得总是快,尤其是在梁府这样的人家里,整日没什么事可做,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尽是发呆。
转眼便是旧历八月十三了,梁府已经请人张起了灯笼,也请了几位糕点师傅早早地来做各式的月饼——几位太太的口味素来挑剔,如今没了祥盛斋,又吃不惯别家的月饼,只得请人来做。
梁雨言倚在花厅的藤架上,看着灯笼一盏盏地亮了又熄,那是他们在看灯笼是不是好用。
这是白天,但园子里的花草遮住了大半阳光,灯笼的光自外面蒙着的红纱透出来,倒像是晚上。
这让梁雨言恍然想起每年的春节,家家户户的灯笼也是这样亮着,大户人家是串串气派的红灯笼,远远望去是“中原山河一片红”,普通百姓家是孤伶伶的一个灯笼,甚至只是一个蜡烛,外面用红纸糊了,就算做是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