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冬至+番外(106)
他佯作毫不知情,在俞章基的生日宴上,建议给俞楠说门婚事。
这本是投石问路,他没抱希望,没想到势如破竹的俞楠,眼里不揉半点沙子。明明是父亲的生日宴,却摔下筷子便走,说无论哪门婚事,都不会答应。
这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俞乔强行按耐下激动,盘算该如何走这步棋。他擅攻心,明白俞章基性格多疑,最忌讳不忠不敬,于是拐弯抹角暗示,生日宴上,转头便走,伤的是父亲脸面,没有半点敬畏心。
俞章基胸中确有些微不满,但也未发作,只是怀疑的种子,就此埋下。他时常也会忧思,尚未接班,便如此跋扈,往后权力交接,她会置他于何地。但他仍然没动联姻的念头,到底是亲生骨肉,何必非要执拗她的心意。
让他改变主意的,是往后几月来,越来越多人,给他的耳边风。
明里暗里,传过来的,皆是俞楠对他的不满。
俞乔见火候成熟,姗姗出现,建议俞章基可以把联姻当成一次考验。他说俞楠往后是要扛家业的,如果这么点感情都放不下。那俞家在她心里是什么分量。
俞乔的话还藏一半,但俞章基也听的懂,那自己在她心里又是什么分量。
俞章基心术老辣,他当然知道俞乔在打算盘,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在她心里,兰陈安如果比俞家还重,那这家业,还真不敢交给她。
联姻的布局谋篇,就此开始。
起初俞章基也只是试探,想她如果低头,就点到为止,没真要逼她嫁人。他还是属意兰陈安,觉得会是段良缘。
没想到俞楠宁折不弯,父女血脉连通的固执,在这场交锋中,化作快刀,四处伤人。
交锋的结尾,俞章基与她断绝父女关系,把她逐出了俞家。
豪门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陨落,变成无人问津的瓦石。
俞楠跟随兰陈安远走维也纳,那里是他曾经读书的地方,说适合他们生活。
兰陈安是个温柔似水的男人,水滴石穿,她胸中对俞章基顽固的怨恨,渐渐泯灭。更多的,还是对新生活的感激。
结婚的第二年,他们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取名,兰清逸。名字是俞楠取的,希望他长成兰陈安那般,清雅俊逸的男人。
男孩如他的名字般,潇洒浪漫地成长着。
他拥有父亲的天赋,即使在音乐之都,他的钢琴,也是出类拔萃。他开始参加比赛,毫不意外地收获鲜花掌声。那时候,男孩的梦想,是成为兰陈安那样的钢琴家。
直到他十五岁生日,他的命运被永远改变。
那天他从琴房出来,拐进维也纳的一条小巷。那里有家蛋糕店,他想为自己买一块蛋糕。
因为每年的生日,俞楠都只为他做长寿面,希望他能记得中国文化。家里更是半句德文都不讲,他们都希望儿子能保持这口流利的汉语。
男孩买好蛋糕后拎着出门,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他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是幽暗的房间。
铁窗外,隐隐传出两种语言,他只听过其中一种,是意大利语。那时他还不知道,另一种,其实也是中文,叫广东话。
策划这场绑架的,是香港的一伙亡命徒。
俞家蒸蒸日上,俞章基是富豪圈里有名的人物。他们理所应当,盯上俞家这块肥肉。
他们最初的目标,是俞家的长孙,俞诺。
跟踪两个多月,他们发现俞诺被俞家保护的密不透风,根本无从下手。
就在准备换位富豪时,团伙里一位意大利混过的马来人,提供一条关键的信息。
他说俞章基还有位外孙,在维也纳。
他们研究这位外孙,只用了七天。
他的路线非常单一,学校,琴房,家。唯一难办的是,去的都是公共场所,人多眼杂。
他们还在车内犹豫该怎么办,男孩突然拐进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天赐良机,匪人立刻决定动手,等男孩再睁眼时,已是暗无天日的铁窗。
起初是饥饿,后面是无尽的虐待,他们需要他精神崩溃,这样才能令家属痛心,要到钱。
男孩不知道自己如何挺过的,耳边偶尔传来拗口的普通话,“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弟弟”
我弟弟,我根本没有弟弟,男孩昏过去。
俞章基收到勒索视频,是九天后。
幽暗狭小的空间里,是饿的脱相的少年。他身上到处是伤口,匪人为让他家人痛心,在视频里用小刀剜他的肉。
俞章基没见过这个孩子,心里没什么震动。他更心痛的,是电话里,俞楠近乎崩溃的哀求。
他视线如鹰的打量这少年,脑海中莫名其妙有个念头。
他要把他接回俞家。